周鈴蘭驚了一下, 下意識就從凳子上起來,擺出警戒狀態。
袖子都卷好了。
作為一個混得不差的老玩家, 她當然會有點自己的特殊之處,比如說耳聰目明,隔著一扇門能數裡麵呼吸聲音什麼的。她之前和蘇子黎嘮嗑的時候早就已經聽過了,這屋裡就他們倆和床上播放的那兩位觸碰不到的NPC,結果你告訴我還有一個?
周鈴蘭背上毛都快被嚇地豎起來了。
“你邊上誰?人還是NPC啊?”
誰?
這個問題問的好。
蘇子黎一挑眉,剛想告訴她是個挺喜歡吃奶糖的小姑娘,下一秒就看見一直一個音都沒有冒出來過的小姑娘嚼著奶糖慢吞吞地憋出了一個字。
“人。”
“……你還帶了其他人一起進來?”周鈴蘭聽見了那個聲音,她有點懵,“NPC裡有能耐進來的不是基本都被我們打包一起拽進來了嗎?居然還有漏網之魚嗎?”
聽著聲音還挺小。
她想了想, 往聲音那邊挪了挪,蹲下來仔細詢問:“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幾歲了, 什麼時候進的遊戲啊?”
這不應該啊, 有這潛力的她應該都有記憶啊。
彆不是傻逼遊戲又坑人, 整個什麼原始NPC來坑他們吧?
“糖糖。”
小姑娘沒回她後麵的問題,就說了自己的名字。
因為嘴裡還含著糖果,聽起來聲音稍微有點含糊, 帶著小姑娘特有的稚嫩感。
蘇子黎的眼神在糖糖的脖子上停留了一瞬, 又飛快離開。
果然。
他沒有猜錯。
糖糖就是現在正在床上哭泣的那個小女孩。
隻不過經曆過死亡後的她不知道經曆了什麼,即使實地傾聽著自己過往的遭遇,她的眼神也沒有絲毫變化。這不像是在聽自己的過往, 更像是聽到了一個和她毫無關係的人遇到了她一點都不感興趣的事情。
比路人都要漠然。
這樣的表現讓蘇子黎有一個不太好的猜測。
怎麼樣的遭遇才能讓她有這樣的變化?
——如果在她去世後, 一直被困在這個房間裡,一直被迫重複地傾聽這一幕, 或者更加過分, 比起他這個什麼都看不見的玩家來說, 她一直被迫重複地觀看她曾經經曆過的夢魘。
那麼次數多了。
大概也不會有所波動吧。
當希望全部消失後,任何事情對她來說,大概都能熟視無睹。
因為她已經習慣與絕望為伍。
“艸!”周鈴蘭已經在這房間裡循環好幾天了,聽到這名字也是立刻就反應過來了,“他們把你關在這裡不讓你出去?媽的!”
暴躁女NPC低聲怒罵好幾句。
罵完才想起來在場一個小孩,一個失憶前搭檔,她罵的那麼爽快似乎對她的人設不太好。
“一時口快,你們彆介意哈。”她努力挽回自己的形象,“我以前也不這樣,就是在這裡待的久了,被那些人傳染就容易開口罵人。小孩子彆學我,這不是什麼好習慣。”
“沒關係。”
在場剩下的兩位都很淡定。
“你罵的沒什麼問題。”
蘇子黎甚至順手給她點了個讚。
“嗯,”糖糖點點頭,也非常淡定,“我也不是什麼小孩了,就是死了長不大,真論年齡,你們也許還要叫我一聲奶奶。”
蘇子黎:“……”
周鈴蘭:“……………”
這還真是少有的,對自己年齡算的特彆清楚的NPC呢。
“那……糖……”周鈴蘭想扯開這個話題接著問,但她一張嘴愣是有點問不下去,那這到底該叫什麼好啊,對著一個剛說你們可以喊我奶奶的NPC叫她小姑娘的昵稱?聽著怎麼那麼怪呢。
“我姓唐,名字是一個單字的糖。”
“唐糖。”
小姑娘也聽出來他們的顧慮,開口自我介紹道。
“你們喊我糖糖也沒什麼問題。”
蘇子黎看著她坐在凳子上乖乖的嚼奶糖,嘴上說話老氣橫秋的,但實際上穿著紅白的小裙子,腳丫子晃來晃去的,眼睛圓溜溜,臉蛋也圓,帶著看著就很好捏的嬰兒肥。
怪不得要叫糖糖呢。
確實是一個很可愛的小姑娘。
“你之前為什麼不回我的問題?”他有些不解,“是因為沒給你糖?”
就和那種單機遊戲一樣,不給關鍵任務物品,NPC就會對你愛理不理的。
“不是,”糖糖搖了搖頭,“我很喜歡你,但你是男的。我們不能和男的說話,除非有其他女生和我們說話,我們才能說。”
“不能和男的說話?”
蘇子黎驚了一下,忍不住嗤笑,“這是什麼狗屁規矩,遊戲給你們定的?”
“是的。”
“它難道覺得不讓你們和男的說話就是大幅度提高遊戲難度了?它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種東西叫手語,或者有項技能叫讀唇語嗎?”周鈴蘭不解地回道,“而且它還不禁止你們和女性聊天,這禁了和沒禁有什麼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