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幾人爭吵的聲音越來越近, 鐘未淩才堪堪緩過神。
按理說,他是來找謝之欽的,既然已經聽到了謝之欽的聲音,應該往前走, 可是……
特麼腳你倒是動一動啊!
鐘未淩手在抖, 喉結不停的上下滑動著, 手心冒著冷汗, 大腦空的隻剩下一句話——謝之欽是鬼。
謝之欽是鬼。
還是鬼界的少主!
而且,本座竟然跟一個鬼成了親,還懷了他的孩子!
鐘未淩眼睛微微下垂, 目光顫抖著盯著自己小腹。
聲音還在逼近,鐘未淩咬咬牙, 終於由著本能抬起了腳, 可是卻不是朝謝之欽走去,而是直接掉頭,跑了。
他心裡具體是什麼情緒,他自己也不知道。
恐懼肯定是有的,畢竟那是鬼,還是鬼王。
應該還摻雜著不少懵逼, 畢竟那還是跟自己出生入死過的謝蠢蠢。
除此之外, 應該還有糾結,畏縮……
但一時真的說不清自己心中到底是什麼感覺,隻有一個念頭, 先走再說。
因為,這個答案真的無法接受,最起碼暫時無法接受,無法麵對, 也無法裝作不知道,繼續掩耳盜鈴的跟謝之欽相處,他需要一個地方,想冷靜下來。
但是,不得不說,知道了這件事後,很多之前想不通的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謝之欽為何會有需要血祭才能催動的那種邪匕首,謝之欽為何明明仙門根基已廢,卻依舊還那麼厲害,還有謝之欽為什麼能在鬼界安然待著卻不被反噬。
這些問題,鐘未淩想過很多可能的結果,可現實卻遠出乎他的意料。
怎麼什麼狗血事兒都讓本座碰上了呢!
瘋了!
“魔君,你要去往何處?”一名小鬼見鐘未淩神色匆匆,問道。
鐘未淩冷冷說了句出山,便走了。
一炷香後,這名小鬼從茅房出來,又在剛才遇見鐘未淩的地方看見了鐘未淩,茫然:“魔君不是要出山麼,怎得還在此處?”
鐘未淩:“……”
本座是不會告訴你,本座迷路了的。
就在鐘未淩準備威逼小鬼給他一張地圖時,小鬼一臉見怪不怪見過大場麵的坦然,從懷裡掏出一張地圖遞給鐘未淩:“您該不會是又找不到路了吧?哎,算了,您每次來都這樣,習慣了,這是地圖,您想去哪照著這個走便是。”
鐘未淩接過地圖,有點懵,什麼叫我之前來也這樣?
不過很快,他便不在意這件事了,畢竟……他現在有點瘋,隻想趕緊走。
按照地圖離開湯山之後,鐘未淩直接拂手打開一個傳送陣,化作一縷魔氣,當時便回了掩月山。
自從入了合體之境後,鐘未淩的身體便出現了變化,不止能以人形出現,已經可以化為魔氣,以萬物為載體,進行隨時隨地的轉化,不過隻能短時間轉化。
他突然出現在魔君殿時,宿央和黎闕都嚇了一跳。
正準備恭喜鐘未淩進階成功,但看他那蒼白的臉色,兩人以為發生了什麼大事,連忙上前詢問。
鐘未淩扶著牆,擺擺手:“你們先離本座遠點,本座想一個人靜一靜。”
然後捋捋這亂套的劇情和人物關係。
宿央和黎闕這才閉嘴,但看鐘未淩這一副失魂落魄裡又夾了點恐懼的樣子,宿央忍不住問:“殿下是不是跟謝仙師鬨矛盾了?”
鐘未淩是他們魔族君主,也是他們振興魔族的希望,經過方才那場進階之時的罕世異動,他們更確信,鐘未淩能帶領他們走向複興了。
鐘未淩背負的責任太重,宿央不想讓他因為個人感情之事煩心,原本想張口紓解一下,可剛問出口,鐘未淩就瞪了他一眼。
“暫時彆在本座麵前提他。”現在鐘未淩隻要聽見謝之欽的名字,就會心裡發顫。
但是,宿央和黎闕作為局外人,不知個中原委,聞言,還以為是謝之欽欺負他了,原本想去討個說法,但最後想想,興許隻是人家兩口鬨矛盾,他們這些屬下也不便插手。
說實話,若是之前,宿央和黎闕絕對會去找謝之欽算賬,但自從見識過謝之欽多麼寵他家殿下後,他們現在總有種危險的想法,比起以為是謝之欽欺負的鐘未淩,他們更覺得像是鐘未淩欺負了謝之欽,然後自己生悶氣……
鐘未淩扶著牆,暈乎乎回了房間,脫了鞋子爬上床,裹緊被子閉上眼。
睡一覺,說不定就知道怎麼處理這件事了。
可是,根本睡不著,一閉上眼,腦子裡全是謝之欽的影子。
鐘未淩摸著自己小腹,輾轉反側,他跑的再遠能怎樣,特麼肚子裡還有個鬼呢……
在床上滾來滾去滾了幾圈之後,鐘未淩還是接受不了自己娶了個鬼,然後還懷了鬼胎這一事實。
最後沒辦法,就去小花園快步溜達,原本想著溜達累了,就能睡著了,可他忘了,自己是魔君,溜達一整天也不一定有用。
走了大半天,人沒困,先餓了。
他吃了點東西,讓黎闕給他找了點話本,尋思著轉移注意力總行吧,但鬼知道黎闕給他找的話本竟然是人鬼情未了那掛的。
胸口被一摞話本猛砸之後,黎闕抱著話本,被鐘未淩瞪了一眼後,深感茫然。
不是您說要刺激點的嗎?人懷了鬼胎,最後夜裡醒來,發現身邊躺著的其實是一團綠油油的糊糊,並不是人,這難道不夠刺激?
宿央說是不是殿下自我代入了那個懷胎的人,畢竟殿下現在也有了身孕,黎闕擺擺手,道絕對不可能,他家殿下懷的雖然不是魔族的小寶貝,但也是仙門第一劍修的孩子,那是仙胎,怎麼可能會代入鬼胎呢。
雖然黎闕的話有點嫌棄鬼的意思,但並非如此,因為民間話本裡的鬼頂多算是靈,根本不是真正的鬼,而靈在一定程度上並不具備完整的思考能力,隻能說擁有一半的理智,所以,這種鬼也就隻能當鬼界的小雜役,連守衛都當不了。
不過,黎闕的解釋宿央深覺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