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卓依。卓越的卓,楊柳依依的依。”
“年齡?”
“27歲。”
“職業?”
“口腔科醫生。”
“請問此次的委托內容是?”
先前還對答如流的女人在聽到這個問題後麵色有片刻的恍惚,接著抬手摸摸自己的頭發:“這個委托可能聽起來比較荒謬,你們不會把我當做神經病吧?”
薑鬱放下筆,“不會,我們會認真聽取每一位委托人的訴求。”
“那我說了,我……我也是最近才發現的,”卓依不安地攥緊了拳頭,“我好像有一個和我交往過一段時間的男朋友。”
坐在薑鬱旁邊的池嘉挑眉:“好像?”
“聽起來很荒謬對吧?記性再怎麼不好也不該連這種事情都忘記,更何況我又沒有出過車禍,沒有生過腦科疾病,按理來說是不應該……”卓依說著說著話題發生偏移。
薑鬱出聲把話題拉回來:“卓依小姐,你是什麼時候有這種奇怪的感覺的?不著急,慢慢說。”
卓依冷靜下來想了想,但是越想臉上迷茫的神色越濃重,她遲疑地開口道:“就是最近吧?不對,應該是從上個月開始……”
卓依以第一人稱的口吻,不徐不疾地將這段時間以來碰到的怪事展開:
從上個月開始,我就一直覺得心裡空落落的,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出門旅遊的前一天晚上收行李,明明東西都收好了,清點了無數次,甚至都找出先前列好的清單對過了。確認帶齊所有東西的,但不知為什麼就是放不下心,就是下意識的覺得有個東西沒帶。
可到底是什麼呢?完全沒有思緒。
我處在這種患得患失的情緒裡長達一個星期,終於有一天,早上起來刷牙的時候,我發現洗漱台上的牙杯不太對勁。
我是一個人住的,所以洗漱台上應該隻放著我自己的紅色牙杯才對,可是,在紅色牙杯的旁邊,卻有一個棕色的牙缸,裡麵還斜插著一支黃色的粗柄牙刷。
很神奇吧?這東西一直擺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但我從來都沒有覺得不對勁過,像是在那天早上才猛然發現了它的存在。
以這個棕色的牙杯為起始,我開始發現租住的房子裡似乎有另外一個同租人的痕跡。我在衣櫃的最底層找到了幾條男士的內褲,幾件男士的T恤,甚至在床底下找到了一雙明顯比我碼數大很多的男士拖鞋。
難道說這個房間裡除了我之外還有一個我看不到的人和我一起居住嗎?他的睡眠時間以及工作時間剛好和我交錯開,我們生活在同一個地方卻互不乾擾。
我承認,這個想法很離譜,而且還有一點滲人,但除此之外我沒法解釋這些男生用的東西到底是從什麼地方冒出來的。
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我特意在網上買了監視器布置在房間的各個角落,每天早上都要把前一個晚上的監控視頻回放一遍,但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現象。
出租房裡就我一個人沒錯。
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的臆想。
雖說如此,但我心裡的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越來越嚴重,為了轉移注意力,我在家裡進行了一次大掃除,結果,發現了更多另一個男人生活過的跡象。
掉在沙發縫隙間的打火機,書架上擺放的不符合我口味的書,辦公桌的抽屜裡幾張字跡淩亂的便利貼,這樣瑣碎的痕跡還有好多好多。
我對自己的記憶產生了懷疑。
我懷疑自己是不是曾經交往過一個男朋友,然後因為某些事故把他忘記了。
為此,我還詢問過和我交往比較密切的幾位女同事,問她們有沒有我交往過男朋友的印象,但她們都說沒有。
我是一個比較保守的人,既然都發展到同居這一步那應該是已經和男朋友訂婚了的,按照正常邏輯,我的父母肯定會知曉男朋友的存在,所以我就這件事又打電話問了我爸媽,但她們都一致否認我交往過男朋友這回事。
可是——我冥冥中就是有一種感覺,這個我記不清樣貌的男人就是我的男朋友。
卓依說完話後,事務所裡一片寂靜。
還是白黏黏仰起頭問薑鬱:“所以說,她的委托究竟是什麼啊?”
薑鬱清了清嗓子:“咳咳,卓依小姐,容我問一句,你的委托內容就是讓我們查明男友的真實身份嗎?”
“對對,就是這個,我剛才都忘說了。”卓依拍了拍腦袋。
“你還能不能提供其他的線索?就憑你剛才說的那些,要查明你男友的身份恐怕有些困難。”不是恐怕,是相當困難,從卓依的長篇幅話語中能提取出的有效信息少得可憐。
“彆的線索啊?”卓依捏著下巴努力回想,越想越頭疼,“抱歉,我暫時回憶不起更多的細節。”
2357適時提問:“卓依小姐,你先前提到書架上有明顯不合你口味的書,請問是關於哪方麵的書?”
“哦對對對,怎麼把這個重要的信息點給忘了!”卓依從隨身攜帶的包裡拿出一本橘紅色封皮的書來,“就是這種類型的。”
卓依正要把書遞給薑鬱的時候,突然盯著封皮上的字一動不動。
薑鬱:“卓依小姐?”
“誒?抱歉,我好像對這本書的作者很熟悉,這個名字總覺得叫過很多遍。”卓依略失神地移開視線,將書本塞到薑鬱手中。
這本書叫《西城民俗研究》,作者名為楊睿。
白黏黏把頭靠在薑鬱的手臂上,“楊睿?會不會這本書的作者就是卓依的男朋友啊?”
“很有可能。”薑鬱小聲地回了他一句。
“我這裡還有一些從抽屜邊角裡搜羅來的便簽。”卓依從衣兜裡掏出幾張皺巴巴的粉色和黃色的便簽攤在桌上。
薑鬱把這些揉成幾小團的便簽紙一一展開,上麵用黑色的簽字筆淩亂地寫著幾個詞語,薑鬱看半天沒看懂隻好轉頭求助2357:“這上麵寫的是什麼?”
2357指著上麵的詞語一一解釋:“這個是‘月潭’,這個是‘村落’,這個是‘醫院’,最後的這個是‘廟’。”
“哦!好厲害,竟然都看得懂。”薑鬱覺得這筆記潦草得和病曆本上醫生的診斷說明差不多了。
白黏黏不服輸:“給我時間我也能看得懂!”
“好好好。”薑鬱心不在焉地附和了他幾句。
“除了這些東西外,還有其他的嗎?”池嘉問。
“沒了,就這些。”卓依說完後不確定地重新檢查了一遍包和衣兜,翻個底朝天後又說一句:“真的就這些。說到這個也挺奇怪的,我也試圖帶著證據去聯係警局,但是隻要出了家門,腦子就被清空一樣什麼都想不起來,等回到家才記起剛才出門是為了什麼。”
像是被什麼東西魘住了,無形中阻止卓依去查找男人的真實身份。
能記得來意進入疑難雜症事務所,於卓依而言都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卓依晚上和朋友還要聚餐,所以在提供完所有的線索並支付了一定的訂金後便留下電話號碼離開了事務所。
眼見卓依要走,薑鬱忙叫住她:“卓依小姐!”
“還有什麼事嗎?”卓依露出苦惱的表情,“我真的沒有其他線索可以給你了。”
“不是線索的問題,我是想問問你是怎麼找到我們這裡來的?”雖說有白給的生意固然是好,但薑鬱還是不免好奇事務所是通過什麼樣的宣傳渠道吸引顧客。
“我上次出差住賓館的時候,在門邊散落的小卡片裡撿到了你們事務所的名片。”卓依想起來還有點好笑,“在一眾靚妹卡片裡,你們事務所的黑白色名片還真是非常顯眼呢。”
“原……原來是這樣啊,哈哈哈。”薑鬱乾笑著回。
還真是挺彆致的宣傳手段。
等卓依走後,薑鬱和其他的事務所成員圍著電烤爐而坐,還在研究她留下的“線索”。
“我稍微百度了一下,月潭是一個村莊的名字,因為村裡有一個月牙形狀的水潭而得名。”池嘉邊劃拉著手機邊說。
“地點在哪裡?”薑鬱問。
池嘉:“鄰省邊界,離我們這裡很近,經濟不太發達,當地的糯米糍非常出名。”
“什麼餡的糯米糍呀?”白黏黏探著頭想看池嘉的手機,被薑鬱給撥開:“彆老想著吃。”
池嘉剛說完這條信息,2357接話道:“我根據民俗書上楊睿的簡介找到了他的微博。”
薑鬱靠過去:“讓我看看。”
2357挪動筆記本電腦的方位,朝向薑鬱,“楊睿目前在攻讀西城民族大學的民俗學博士,看他最後一條微博是去了月潭村做相關的民俗研究。”
最後一條微博的內容如下:【熱愛民俗學的楊睿:準備前往月潭村為新書做準備[加油][加油]】
薑鬱看了眼這條微博發送的時間是在一年前,都這麼久了還沒有音訊,估計是去月潭村遭遇了什麼不測,凶多吉少。
點開楊睿關注的人,裡麵有個博主叫“熱愛生活的依依”,博主發的照片印證了她就是委托人卓依。楊睿在她一年前發的微博下麵還有不少互動。
“基本可以確定這個叫楊睿的人就是卓依的男朋友了。”薑鬱下結論道。
“差不多,”池嘉納悶,“不過這個叫楊睿的都一年沒音訊了,既然還在讀書,他的導師還有同學都不覺得奇怪嗎?好歹該報個警吧?”
“楊睿接觸過的人估計都像卓依一樣把他給忘記了。連最親密的人都上個月才想起自己似乎有個男朋友,還是似乎!連名字和長相都記不起來,更彆提其他交情不深的同學。”薑鬱說著點擊鼠標跳回楊睿的微博主頁。
“感覺像是中了詛咒一樣。”白黏黏隨口發表自己的看法,“說不定是到了月潭村後被壞心的巫師留下來做成傀儡了哦,為了不讓其他人生疑就施加了詛咒,讓彆人都忘了楊睿這個人。”
薑鬱:編的還有板有眼的。
不過現在可以確定,這個叫月潭村的地方絕對有貓膩。
想到這裡,7777的提示音就配合地在薑鬱腦海中響起:
【叮鈴~】
【主線任務觸發】
【任務名稱:月潭村之謎】
【任務目標:深入月潭村,查明楊睿失蹤的真相。】
【任務獎勵:積分值200點,資金22000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