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裡傳來的是一個陌生的女聲。
“你是誰?”薑鬱問。
“我是肖婧。”女生小聲地哭著,那頭還時不時傳來爭吵的聲音,“我們以前住同一個寢室的。”
“我認得你,鄭妍和我提過。”知道了女生的身份,薑鬱越發不解:“你有什麼事嗎?”
“鄭妍的電話打不通,我又暫時沒有其他可以聯係的人嗚——”背景裡忽然傳來一聲男人的怒吼。
薑鬱被這吼聲震得一懵,忙問:“你現在在什麼地方?”
“我在家。”肖婧聲音顫抖道。
薑鬱猜測:“你爸媽是不是在吵架?”
“不是爸媽,是我媽和她的新男朋友。”
肖婧的思緒似乎有點有點混亂,薑鬱問一句,她就答一句。
“需不需要我幫你報警?”現在,爭吵聲已經升級為摔打碗碟的聲音。
肖婧頓了頓,道:“彆吧,先前就鬨到派出所好幾次了,最後都定性為家庭糾紛,不了了之。而且,我媽也不想再把這件事鬨到派出所。”
“那你打電話給我是為了什麼?”薑鬱莫名。
“我有點害怕……他們這次吵得比較嚴重。”肖婧攥緊了手機。
薑鬱聽著那頭的爭吵聲,心想這可不能用“比較”這種副詞來形容。
薑鬱沉默著,肖婧也沉默著。
互相隻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和越來越大的吵鬨聲。
“你把你家的地址給我,我幫你報警吧。”薑鬱忍不住道,“到時候你媽要怪也怪不到你頭上。”
“可……可是……”肖婧遲疑著。
有女人發出尖叫聲。
肖婧立馬報上了自己的住址。
薑鬱拿起紙筆,“再說一遍可以嗎?”
肖婧複述一遍。
薑鬱提筆落字,正想核對一遍,耳邊忽地炸開一串急促的敲門聲。
肖婧驚呼一聲,電話斷了。
薑鬱連忙重播回去,但這次一直無人接聽,轉而撥打給地方的派出所,民警聽到她描述的問題後,語氣熟稔,顯然不是第一次處理肖婧家的糾紛。
薑鬱等了十來分鐘,又給肖婧撥去電話,結果還是沒有人接聽。
她看了眼茶幾上的蛋糕,又看了幾眼手裡的紙條。
掙紮猶豫了片刻後還是拿著紙條出門了。
至少確認肖婧現在是安全的,她好歹也是自己的同學。
薑鬱攔了輛出租車,給司機報了地址,近二十分鐘後順利到達肖婧家所在的小區。
按照紙條上注明的單元號和房間號順利找到了住戶。
薑鬱將耳朵貼到厚厚的防盜門上,聽見裡麵男人的咒罵聲和肖婧哭叫著喊媽媽的聲音。
完蛋,看這架勢派出所那邊還沒有派人過來。
薑鬱想要敲門,中斷裡麵正在進行的暴力行為,但低頭瞅瞅自己手無寸鐵的模樣,又覺得太冒險。
幫助人是好事,但前提也要保證自己的安全才行。
門裡麵的聲音往上走了幾個調,更加尖利。
咚咚咚。
薑鬱敲響了房門。
裡麵的聲音像被按了暫停鍵,忽然停下來。
“有人在嗎?”薑鬱咚咚咚又敲了幾下,平息頻率過快的心跳,同時讓自己的聲音帶上威懾力。
門開了一道較寬的空隙。
薑鬱最先對上的是一雙泛著紅血絲的眼睛。
來開門的是一個高大的男人,低著頭俯視她,聲音沉沉地問:“什麼事?”
他的身體擋住了空隙其餘的空檔,薑鬱看不見房間裡的情況。
她皺起眉:“我是樓下新搬來的租客,你們樓上在搞什麼呢?這麼吵?”
“不好意思,在處理家務事,我會小聲一點的。”說罷,準備關門。
“這還差不多。”薑鬱轉過身。
她原本打算采取無理取鬨的撒潑方式鬨個鄰裡皆知,拖延時間的。
但看到這個男人的體格以及小區樓房的構造後,她覺得還是趕緊去派出所反應情況比較靠譜。
這小區一層就隻有兩戶人家,肖婧家鄰居的房門緊緊閉著,門口還放著一個積灰的舊紙箱,都不知道裡麵還有沒有人住。
薑鬱直接作廢原本的計劃,心道彆撒潑胡鬨沒起到效果還被對方給拿捏了。
無巧不成書。
薑鬱剛轉過身,就看見兩個穿著藍色製服的人上了樓梯。
她心中一喜,救兵來了!
誰想身後本來快要合上的門突然拉開,長手伸出,扯著她的手臂往後使勁一拽。薑鬱不設防,被拽得往後一個趔趄,接著冰冷的觸感抵在她的喉嚨處。
“不許動!”男人大叫道。
原本以為隻是上門來處理家庭糾紛的兩個民警,俱是一愣。
生生停頓在樓梯口。
薑鬱怎麼也沒想到事情的走向如此戲劇化,人都呆住了。
“都不許動!”男人又喊了一聲,挾持著薑鬱往身後看了看。
地上躺著一個長卷發女人,胸口被紮了個血洞,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已經死了,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在長卷發女人的旁邊,坐著一個穿著條紋睡衣的女生,她捂著自己脖子的右側,黏糊糊的血液透過指縫流下來。
看了這副光景,薑鬱隻覺得一股涼意從頭蓋骨直達腳底,連呼吸都不自覺屏住了。
長卷發女人是肖婧媽媽,而捂著自己脖子的女生應該是肖婧。
她撞上的不是家庭糾紛現場,而是凶案現場。
這個時候,薑鬱倒寧願自己是楚門的世界裡的楚門。至少眼前的人不是真的受傷。
薑鬱用餘光下瞟,發現抵在自己喉嚨上的是一把白色的陶瓷刀。
家裡用來切水果的也是這樣的一把刀。
非常的鋒利。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鋒利的刀刃確實擦到了她的脖頸,薑鬱覺得自己的脖子有點疼。
“快叫救護車!這兩人都傷得很嚴重!”薑鬱不敢動身體,隻能在聲音上使勁。
“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刀刃威脅性地往裡靠了一點。
薑鬱隻好抻直脖子,儘量減小和刀刃的接觸麵積。
“這兩個人,死了就死了,有什麼好救的!”男人朝地上呸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