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寧梔麵對著槍口沒什麼反應,舉槍那人嗬斥道:“你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在這裡?”
“過路人。”寧梔回答得很敷衍,“天黑了,趕路不方便,在這裡過個夜。”
那人還想說話,沈慕祁從裡麵走出來,語氣很不耐煩:“車燈這麼亮,是怕喪屍發現不了你們嗎?”
不等那些人給出反應,他冷笑:“想死滾遠點,彆拖累我們。”
他態度惡劣,對麵的人反而放下槍,交代車隊關掉車燈。
“這裡隻有你們兩個人?”
“不然呢?還有一群鬼?”
“……”少年說話夾槍帶棒很不友好,問話那人隻當對方警惕,沒太放在心上,“我們車隊趕了一天的路,不知道方不方便也在這裡過個夜。”
沈慕祁拉著寧梔進屋:“隨便你們。”
那群人很自覺,沒有跟在他們兩人後麵繼續提要求。
得到允許後,他們把車停在路邊,安排人在車上守夜,其他人也進屋休息。
寧梔和沈慕祁站在二樓陽台,看樓下這群人進進出出收拾東西。
寧梔小聲道:“看他們的去向,我覺得他們是洲弋基地出來執行任務的。”
沈慕祁微微頷首,認可了她這個觀點。
這群人沒穿基地製服,配備的車輛也不是特彆高級的改裝版,至少從裝備上來看,不是四大基地的人。
“寧梔。”
“嗯?”
“你今天為什麼那麼難過?”比起那些外人,他更在意她的情緒。
“什麼?”
“在看到那個……女孩的時候,你為什麼那麼難過?”他們也不是沒有遇到過有思想的喪屍,可她獨獨對那個女孩露出了悲憫。
她能毫不猶豫地開槍殺死藍哥,卻無法對一個無法行動的喪屍動手。
“因為……”寧梔想了很久,澀聲道,“比起喪屍,我覺得她更像一個人。”
“有嗎?”沈慕祁就事論事,“她的身體已經腐爛,也沒有像姓藍的那樣徹底覺醒——無論從外形還是思想來看,她都更像喪屍。”
“不是的,不是這些。”寧梔閉上眼睛,腦海中再次浮現出女孩最後的眼淚和道謝,她苦笑道,“她還保留著人類的良知。”
她一心求死,會對殺死她的人說謝謝……她並沒有把人類當做食物,而是保留著人類的良知。
“我不知道她是最近才覺醒意識,還是一直保留著人類的思想,殺死她的時候,我覺得自己在殺人。”而不是殺喪屍。
“人不是你殺的。”沈慕祁道,“不要內疚,寧梔,錯的不是你,是最開始放出病毒的人。”
悲哀隻是短暫的情緒波動,寧梔已經調整過來,聞言點點頭,用肩膀撞了一下沈慕祁,笑道:“你在安慰我嗎?”
“當然。”沈慕祁道,“你難受,我也會不開心。”
他坦誠自己的擔心,寧梔一顆心泡進了檸檬水,咕嘟咕嘟冒著泡,酸澀,也柔軟。
她挽住他的胳膊,把臉頰靠上去。
兩人都沒有說話。
雨聲淅淅瀝瀝,田野裡傳來蟲子的叫聲,吱吱呀呀。
短暫的平靜被樓下的一陣喧鬨打破,寧梔尋聲看過去。
停在最後麵的轎車車門被拉開,女孩站在車邊,手臂正被男人扣著,她神色冰冷,說話聲音清脆且冷靜。
“放心,我不會逃跑的。我不是說過了,先生行動不便,下車前,先把先生的輪椅推過來。”
先生?寧梔擰眉,眯眼瞅著那群人。
有人從後備箱拿出一個折疊輪椅,放在車門邊。
一隻修長的手伸出來,抓住輪椅的扶手。
女孩甩開男人的手,俯身扶住那人的胳膊,一點一點配合他的動作,將他扶到輪椅上坐下,又拿了毯子蓋在他腿上,這才走到輪椅後,推著他往屋裡走。
“那人……”離得遠,寧梔看不清那人的長相,她半開玩笑地說道,“不會就是我要找的穆先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