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風光無限的實驗室如今被雜草掩埋,化成了寥寥大地上的一堆廢墟。月光落在鏽跡斑斑的金屬上,好似給暗色的畫鋪上了銀沙,風聲蕭蕭,似夜歌,為黃土下掩埋的白骨哭嚎。
女孩似乎對這裡分外熟悉,踩著及膝的野草,她輕車熟路走到東倒西歪的鐵門前。
伸手按在門上,輕輕一推。
本就不堪重負的鐵門哀嚎一聲,轟然坍塌。
受到驚嚇,棲息在暗處的蝙蝠呼啦啦飛出來,在天空打著轉兒,俯視著擅自闖入此處的陌生人。
“洛失。”她沒有繼續往前走,而是看著黑幽幽的建築,麵對著一眼看不透的黑色,揚聲道,“東方遙的記憶很快會再次清空,你如果還想和她在一起,這一次是你最後的機會。”
“嗬,嗬嗬嗬嗬……”黑暗中,溫潤的男聲輕聲笑著,驅散了夜色帶來的不安,卻又夾雜著讓人毛骨悚然的詭異,“你如約而至了,千思。”
“早就說過,我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女人優雅地笑著,視線在周圍掃過,隱隱嫌棄,“真是難為你,在這種地方沉睡十幾年。”
“這是個好地方啊,千思。”那個聲音幽幽地說道,“地下埋著白骨,空氣裡彌漫的是鮮血和罪惡,可你聽,風裡,卻能聽到朝歌基地的歡聲笑語。”
“將這裡遺棄後,那些人就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繼續他們的大好前程,風光無限。”千思說完,看著當空皓月,輕笑,“洛失,你相信報應嗎?”
“……”黑暗中的人沒有回應這個問題。
“我信。”女人自言自語,“善惡到頭終有報,不是不報,時間未到罷了。”
除夕之夜,朝歌基地裡喧鬨的人聲更加清晰地飄到這片荒蕪之地。
“他們都會遭報應的。”女人轉身,沿著來時的路離開,“隻看時間早晚。”
等陌生人的氣息消失,盤旋在空中的血蝙蝠呼啦啦飛回到黑暗中。
馬車停在建築的最深處,被故人喚醒,在棺槨中沉睡的男人睜開紅寶石般漂亮的血色眸子。
馬車的角落裡,兩個人偶掀開箱子,活動著自己的小短手,艱難地爬出箱子。
他們熟練地跑到棺槨旁,抱住棺蓋一角,用力推開。
暖色的燈光落進棺槨。
蒼白的手伸出來,輕輕撫摸了一下人偶的腦袋,隨即毫無留戀地將他丟到地上。
男人坐起身,蒼白的臉色被燈光映得幾乎透明。
“阿遙。”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那裡有一道粉色的傷痕,在乾淨蒼白的皮膚上十分顯眼。
“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
我們,終於要再次見麵了。
……
寧梔站在坍塌的鐵門前,仰頭看著研究所屋簷上的蝙蝠,神色疑惑。
“沈慕祁,這裡以前和血族有過合作?”她指著倒掛在屋簷下的蝙蝠,好奇地說道,“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血蝙蝠?”
沈慕祁看了一眼那些血族貴族專屬寵物,微微擰眉。
實驗室從來沒有和異生物有過合作,而且,他上次過來的時候,屋簷下並沒有血蝙蝠。
寧梔看自己的手腕,上麵造型酷似手表的異生物感應器沒有反應。
“這附近沒有吸血鬼。”寧梔道,“真是奇怪了。”
沈慕祁拿出手電筒,一手牽著寧梔往裡走。
“現在沒有,或許之前有過。”
“你是說,吸血鬼撤離了,留了一部分血蝙蝠在這裡?”
“嗯。”避開地上雜亂的障礙物,沈慕祁道,“實驗室和異生物並沒有合作,如果這裡真的有血族,應該是實驗室敗落以後的事。”
然後現在那個吸血鬼也離開了?寧梔猜測:“可能是迷了路的血族臨時待過幾天?”
“可能。”
實驗室空空蕩蕩,牆上的掛畫和貼紙蒙上了厚厚的灰塵,手電筒慘白的光環繞過後,寧梔可以通過它的麵積想象到它曾經的輝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