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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沈慕祁評價過聞君是個好人,但房間裡隻剩下他們兩人,而對麵又是無所不能的摘星樓大祭司時,寧梔的每一步行動都非常小心。
她垂在袖子裡的手捏著匕首的尾端,緩慢而戒備地走進屏風。
“過來吧,沒關係。”男人的聲音依然溫和,“我現在行動不便,不方便出去見你——寧梔,你再靠近一些。”
寧梔深吸一口氣,繞過巨大的紅酸枝雕花屏風,站在了男人麵前。
男人穿著一身玄色紋金邊的長衫,靠坐在紅豆杉雕製的軟塌上,膝蓋上蓋著高原白貂皮毛製成的毛毯……
寧梔緩慢地眨了眨眼睛,陡然意識到這間屋子為什麼讓她覺得違和。
這件屋子裡的所有家具用品,都是現世裡、或者說末世前才會有的——比如那個酸木枝屏風,比如外......
麵沉香木雕刻的擺件,比如自己眼前這個無聲流動的水晶沙漏,還有軟塌邊的桌子上五本擺得整整齊齊的能砸死人的《曆史通鑒》……
舊時代的用品被擺放在這個房間的每一處,讓她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現世。
“你……”她的目光從沙漏轉移到聞君身上。
出乎意料,這位祭司大人並不像她所想的那般須發皆白、滿臉褶皺,他很年輕,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年紀,身材修長,膚色很白,眉眼清秀如細心描摹的水墨畫,眼神清冷,和他說話的溫柔語調極不相稱。
被她盯著看,他微微凝眉,低聲咳嗽起來。
寧梔驚覺自己的失禮,連忙低下頭,問好:“聞君先生,初次見麵,我是寧梔。”
男人咳嗽了許久,就在寧梔擔心他會不會背過氣時,他慢慢止了咳。
他沒有立刻回答寧梔的問好。
麵對男人站著,寧梔能感覺到他在打量她。
不知他意欲何為,她繃緊身體,任他打量。
“寧梔……”就在寧梔快要繃不住的時候,聞君終於開口,說出的話卻讓寧梔更加崩潰,“寧梔,我們並不是初次見麵。”
寧梔:“……”不是初次?
“在你很小很小的時候……”男人陷入回憶,露出恍惚的神色,“嗯,我抱過你——我想起來了,那時候的你還是個嬰兒,對,是在你滿月酒的時候……”
寧梔:“……”什麼什麼?滿月酒?什麼玩意兒?現在哪還有滿月酒?這世道抽時間給你過過周歲就好了,還想著滿月酒呢!
“那時候的你很小一隻,白白嫩嫩的,眼睛很大,特彆愛笑……”男人輕輕笑了聲,柔聲道,“沒長牙,一笑就會流口水。”
寧梔忍不住了:“先生,您和寧家應該沒什麼交集吧?而且,我父母並沒有給我辦過滿月酒。”#b......
br#“你說你現在的父母?”聞君看著他,溫聲,“他們難道沒有告訴過你,你並不是他們的親生骨肉?”
寧梔:“……”因為過於震驚,她忘了回話。
她知道自己不是寧輝文靜的親生骨肉,在寧羽和她吵架失言時,她就猜到了大概。
她震驚於聞君這熟稔的語氣,以及他言語裡透露出的各種信息。
“你……”她再也顧不上避嫌,抬頭緊緊盯著聞君,“先生您知道我的親生父母是誰?!”
聞君頷首:“我認識你的父母,他們活著的時候,我們是很好的……朋友。”
朋友兩個字從他口中說出,帶著無儘的悲哀。
“我父母……”寧梔有些茫然,“和您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