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少年穿過兩條街，眼看小女孩逐漸跟不上哥哥的步伐，卻又不敢說一個字提醒兄長走慢一點，寧梔乾脆俯身把小孩抱了起來。
妹妹離手，男孩停下腳步，用一雙大眼睛死死盯著她。
在男孩警惕的目光中，寧梔淡淡說道：“你妹妹年紀這麼小，你這個做哥哥的不保護她，還帶她出去到處碰瓷，真是嫌棄你。”
確定她對妹妹沒有惡意，男孩這才繼續邁開步伐：“你懂什麼？像你出生以後就不缺吃穿的人，沒有資格指責我們的生存方式！”
“你的生存方式就是坑蒙拐騙？”
“能夠活下去就好了。”男孩冷笑，“都說了方式並不重要。”
“……”
寧梔想說什麼，被男孩陡然放大的聲音打斷：“不是什麼人都能和你一樣幸運，在你過來買向日葵娃娃裝扮自己的時候，這裡的很多人連飯都吃不上——你不缺這些東西，就覺得大家都不缺嗎？”
男孩看起來不過十一二歲，說這話時語氣頹喪又倔強，眼神是和他這個年紀不相符的複雜。
知道他這些話有道理，寧梔不答反問：“你們遇到過不肯給錢的人嗎？”
“當然。”
“你們是怎麼處理的？”
“……要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肯給錢，隻能放他離開啊，還能怎麼辦？”
“如果那人不但不肯給錢，還要揍你們呢？”
“那我們就逃跑啊！”
“就像現在這樣？”寧梔道，“你能跑多遠？你妹妹能跑多遠？要是那人不給錢反而直接拔出一把刀或者掏出一把槍呢？你逃跑的速度能快過子彈嗎？”
“……”被教育了，男孩露出不耐的表情，大聲道，“被子彈打死，也比被餓死好啊！”
寧梔:“……”
她輕輕歎了一聲，沒有繼續這個話題。#br......
r#走了十幾分鐘，男孩停在一家低矮的房子前，輕輕敲了敲木門:“奶奶，我和笑笑回來了。”
說完，他推開門走進屋子。
屋子麵積很小，一眼可以看清全部布局——大門正對著的地方是灰蒙蒙的壁爐，旁邊擺放著一套磨得發黑的桌椅，靠裡麵的牆邊腳對腳放著兩張床，用掛起來的破床單隔開，另一側則堆放著各種雜物，淩亂不堪。
屋子透光性不好，室內好似蒙了一層灰色的紗，亮度瞬間降低。
在一片昏暗之中，隻有床頭的窗台上擺放的一排明黃色向日葵娃娃成了唯一亮眼的存在。
寧梔最先看到娃娃，緊接著便看到靠在床頭的老人。
老人也看到了她:“咳咳，阿維，這小姐是……”
“奶奶你好，我是蒼蒼的朋友。”寧梔放下小女孩，客氣地和老人打招呼，“我來找您，是想買兩個向日葵娃娃。”
“蒼蒼……的朋友？”老人詫異地說道，“蒼蒼是誰？”
寧梔一愣，不知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哎呀奶奶，你不記得了，蒼蒼就是被那個什麼祭司大人領養走的那個女的。”男孩道，“去年還來找你買過娃娃，你說她以前還在貧民區的時候就很喜歡你的娃娃。”
跟老人解釋完，他又對寧梔道:“奶奶老了，記性不好，很多人她都不記得了——奶奶已經很久沒做向日葵娃娃了，你想買，就隻剩窗戶上那些。”
寧梔表示無礙:“我買兩個。”
男孩哼了一聲，走過去取了兩個娃娃遞給她:“給你，五銅幣一個，一共十銅幣。”
“這麼便宜？”
“就是一些破布和香草，值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