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當然知道程讓不愛她，她愛他就好了啊，對於她來說，能陪在他身邊就好了啊，至於他愛誰……有什麼關係呢？
為什麼他已經死了，那些人還是總愛說些大道理來教育她呢？
她都已經永遠地失去他了啊。
曆采薇在她對麵坐下，神色溫柔，頷首：“是，我很好奇——我想，能讓一個正值花季年華的女孩為他舍生忘死，你喜歡的那個人一定很優秀。”
她的聲音和她的表情一樣溫柔，沒有高高在上的指責，也沒有曖昧不清的諷刺。
冷小小嘴角動了動，啞聲道：“其實，他並沒有那麼優秀。”
說出這句話，她好似泄了氣的氣球，緊繃的身體迅速萎靡，頹然彎下腰。
“在很多人眼裡，他並不優秀。他也不愛我，一點也不愛，我知道，直到死，他都隻把我當做妹妹看待。”她啞著嗓子，嘶喊一般地說出心底的話，“如果我不是那個人的妹妹，我想，他甚至都不願意對看我一眼的。”
如果冷小小不是冷青娥的妹妹，程讓不會多看她哪怕一眼。
他對寧梔、對基地裡那些愛慕他的女生，都是退避三舍的。
隻有她，因了冷青娥親妹妹的身份，能有機會接近他。
“這樣嗎？”曆采薇似是不解，“那你喜歡他什麼呢？你心裡也很清楚，他不愛你。”
“我不知道。”冷小小搖頭，更聲，“我不知道——我就是喜歡他啊，我能怎麼辦？我就是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哪怕不擇手段也要留在他身邊……我就是、就是這麼喜歡他……”
“真是可憐啊。”曆采薇歎了口氣，起身為自己的病人倒了一杯溫水，“他死了，是嗎？”
捧著玻璃杯，冷小小看著泛著水紋的杯口，麻木地點點頭。
“他死，是因為你嗎？”
冷小小沉默，許久後，再次點點頭。
曆采薇坐到她身邊，單手覆在她手背上，柔聲道：“方便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冷小小木木地看著杯子，把兩人算計沈慕祁不成，逃離暮雲基地的事簡短地講了一遍。
再說起沈慕祁和寧梔的名字，她心底洶湧的恨意卻好似忽然失了方向。
她茫然地呢喃道：“我知道的，比起沈慕祁和寧梔，其實……是我害死了程讓哥哥。”
是她帶著重傷的他從暮雲基地逃跑，才會給那個喪屍可趁之機。
留在暮雲基地，兩人最多被送回到空月基地看管起來，就像現在這樣。
可是她自以為是地逃離，一路上的沾沾自喜，本以為的勝券在握，最後都不過命運寫好的一個玩笑。
“是我害死了他。”冷小小握緊杯子，怔怔落下兩滴眼淚，“是我害死了程讓哥哥……都是我的錯。”
沒有詢問和沈慕祁寧梔相關的情況，曆采薇繼續道：“所以，你這麼折騰自己，就是為了懲罰自己，給他殉葬？”
“……”
“哎，你真的很可憐，你活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為自己活過——認識那個男人以前，你一心隻為了超越你的姐姐，認識那個男人以後，你又為了那個男人——每個人的生命都隻有一次，而你，卻一次都沒有真正地活過。”曆采薇起身，重新去倒騰自己的中藥，“那個男人也很可憐，他的愛人和他分道揚鑣，親人將他徹底遺忘，僅有一個還記得他的你，卻為了能舍棄他所在的回憶帶給你的痛苦選擇去死。”
“……”
“人類真正的死亡是徹底被這個世界遺忘——你聽說過這句話嗎？”曆采薇搗著草藥，自顧自說道，“你要是死了，你喜歡的那個人就等於被動的死了兩次，很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