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樓。
“赫連哥哥,我們什麼時候回萬窟山啊?”白靈其實不怎麼習慣人間的食物,奈何白韞喜歡,所以兩個人,或者說兩隻妖直接去了京城最大的酒樓,至於青芷,早在赫連玉還沒從顏琇瑩房間裡出來的時候就化成原型跟著小綠走了。
白靈隻知道姥姥有什麼要緊的事情交代她去辦,具體什麼內容就不清楚了,問青芷她也不願意說,隻笑著說會很快回來找他們,白靈也是有私心的,巴不得青芷晚點回來,或者乾脆彆再回來,這會看著那個熟悉的背影忍不住心生滿足,如果能一直這麼下去就好了,隻有自己和赫連玉兩個人,沒有什麼顏琇瑩,更沒有萬窟山那群總是纏著赫連哥哥的女妖精。
紅衣公子這會正靠在窗口,隻看得到背影,就算如此,依舊有許多食客偷偷把視線落在他身上,心裡麵則暗自企盼著什麼時候能挪動下位置或者稍微回個頭,好讓自己看清楚正臉。
那人卻隻漫不經心把玩著手裡的白瓷杯,澄黃酒液一點點順著葉片紋路往下滴落,最後融進土壤裡,嘀嗒嘀嗒的聲音讓白靈忍不住心生慌亂,垂在身側的手悄無聲息捏緊,眼瞳裡的愛慕之色被迅速掩去,努力擺出若無其事的表情,“再過兩天就是姥姥的生辰了,姥姥一直掛念著你,每次回去都會問起你,說赫連哥哥怎麼還不回去看她?”
“我知道,但這裡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去做,至於禮物,我已經讓闌夕順便替我帶回去了,倒是靈兒你…”那張臉猝不及防湊近,淡灰色淚痣清晰地映入眼簾,細長的眉,輪廓漂亮的狐狸眼,眸底像是藏著萬千星輝,一旦對上了便再也舍不得移開視線,唯一能做的隻就剩下沉淪,直至被拖拽著墮入深淵。
“我、我怎麼了?”白靈隻感覺喉嚨開始發澀,心跳也越來越快,幾乎是本能地擠出句話來,想退偏偏又舍不得,化成原型的時候倒是可以肆無忌憚鑽進對方懷抱裡,變成了人反而還不方便,白靈可沒青芷那麼大膽,麵皮薄,加上她翻過人間的畫冊,知道男女有彆,很多事情隻有夫妻之間才能做,這會那張沾染了酒液的紅唇近在咫尺,有種稍微一動便會親上的錯覺,臉頰開始發燙,白靈幾乎是本能地後退兩步,差點絆到桌子腿,還沒來得及解釋,那人已經皺眉,語調微冷,“靈兒看起來似乎不喜歡和我待在一起?”
“沒有!沒有不喜歡!我喜歡赫連哥哥,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隻喜歡你…”萬窟山上一直流傳著這麼句話,可以說是眾妖公認的,沒有誰舍得讓赫連玉難過,哪怕隻稍微皺下眉毛心內都會產生濃鬱的不安和負罪感,白靈自然也是如此,一見那張臉沉下來立刻開始緊張起來,語無倫次地張口解釋,等聽到耳邊響起熟悉的笑聲才反應過來,對上白韞嘴角似笑非笑的弧度,那張小臉頓時漲得通紅,埋著頭不敢看他。
白靈一慌起來就喜歡踮起腳尖在地上胡亂地點,這邊哪怕變成人形也還是沒能改過來,白韞寵溺地揉了揉小姑娘發頂,“傻丫頭,我隻是跟你開個玩笑,都這麼多次了怎麼還會上當?”
“還不是因為騙我的那個人是你,如果換成其他人…”白靈小聲嘟囔一句,仰頭時眼底有極深的癡迷和愛慕之色彌漫開去,看起來既聽話又乖巧,白韞卻失了逗弄的心思,像是突然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紅衣的青年徑直停在窗前,眸光專注,胡子拉碴的中年小販很快就感受到粘在自己身上的那道灼熱視線,抬頭瞬間臉上笑容立刻僵住了,手裡的糖葫蘆也啪嗒一下落在地上,山楂外麵包裹的那層糖衣被磕得粉碎,小孩扁了扁嘴巴,扯著嗓子哇一聲哭出來,旁邊紮著藍色碎花頭巾的婦人趕緊抱起他手忙腳亂地哄。
似乎是發現白韞看得入迷,白靈也湊過來,好奇道,“赫連哥哥你在看什麼?”那頭,中年小販已經重新遞了根糖葫蘆過去,一個挺著肚子身穿青色襦裙的清秀婦人正拿了汗巾踮起腳替他擦拭額頭,兩人靠得極近,雖然沒說話,卻有種濃濃的溫情從細枝末節中滲出來,看起來就是對再普通不過的恩愛夫妻,白靈卻忍不住皺眉,“赫連哥哥那個人有些不太對勁,他身上……”
身為同類,就算是氣息已經被掩蓋了大半她也能很容易認出來,中年小販壓根不是人類,結果話才剛說一半便被白韞打斷了,“他們看起來很幸福。”青年手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多出個酒杯,澄黃的酒液隨著他的動作微微搖晃,一隻手撐著窗框,另一隻手漫不經心摩挲著杯緣,微垂的睫毛在眼瞼落下圈漂亮陰影,像是蝴蝶羽翼拖曳開去。
白靈有些走神,聽到幸福兩個字,腦海裡已經自動浮現出之前跟白韞走得極近的顏琇瑩,想到赫連哥哥曾經為她畫過像,題過字,彈過琴,甚至還有許多是自己都沒體會到的特彆待遇,心裡麵突然有些泛酸,那句話也脫口而出,“說不定隻是因為那個女人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如果知道自己朝夕相對的丈夫其實是妖怪,她肯定會被嚇得屁滾尿流。”
“這麼說,靈兒也會怕我嗎?”見對方似笑非笑望過來,白靈才驚覺自己說錯了話,慌忙改口,“赫連哥哥我沒有在說你,我隻是說那個人的娘子不知道他是妖怪所以才…你、我,我怎麼會怕你?我也是妖…”語無倫次的模樣總算逗樂了白韞,視線又移到已經融進人群裡的中年小販身上,“走,去見見他,不是好奇嗎?”白靈本來想反駁自己對那個人壓根沒有興趣,但看白韞興致勃勃的模樣又本能地點了頭,隻要能跟赫連哥哥在一起,不管做什麼事情都是極為開心的。
路越來越偏僻,本來還偶爾看見幾個行人,這會卻安靜得能聽見呼吸聲,原本腳步匆匆埋頭趕路的中年男人突然轉身,眼睛緊盯著自己麵前的那團空氣,露出一臉戒備神色,“你們到底想做什麼?”藏在背後的兩隻手已經悄然握成拳狀,並且開始冒出尖銳利爪。
周圍靜悄悄的,就好像隻是他一個人在自說自話,中年男人卻絲毫不敢放鬆警惕,“出來,我知道你們在。”話雖然這麼說,但其實他自己也不大確信,畢竟妖族向來奉行強者為尊,那藍衣服的小姑娘倒是勉強能看出來原型,一隻兩百多年的兔子精,旁邊的紅衣青年卻隻能感覺到不普通,光是看上一眼便有種濃重的威壓感撲麵而來,彆說原型,連道行都看不出來,顯然比自己強上許多,所以就算要見也應該自己去見他才對。
“你到底在打什麼壞主意?”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他整個人都懵住了,幸好突然出現的藍衣美人兒又緊跟著補充道,“你為什麼會跟人類女子在一起?該不會打算用她肚子裡的小孩來練功?”妖族雖然大多數都是自己在洞府裡閉關修煉,但也有小部分人喜歡走捷徑,比如抓來爐鼎,又或者用孕婦和小孩的心臟作為引子,白靈自然也把眼前這人也歸納在了那一類裡麵,聽到孩子兩個字,中年男人總算回過神來,皺眉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那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怎麼可能會害他,倒是你,鬼鬼祟祟跟著我到底想做什麼?”
白靈忍不住瞪大眼,“你、你的孩子?”人妖殊途,在她看來,就算暫時被那副漂亮皮囊蠱惑,人類還是對妖抱有偏見,萬窟山上這樣的例子還少嗎?隻是這回似乎反了過來,畢竟以前都是些為情所困的女子,中年男人顯然不大樂意在這跟她耗時間,那隻手握得更緊,指甲鋒銳,眼看就要在白靈身上劃出道痕跡來卻被突然響起的聲音打斷,“走,靈兒,幺幺傳過來消息,說是已經在老地方等我們了。”
濃重的威壓壓得中年男人險些喘不過氣來,本來已經變作獸形的手也被迫化成人形,對上青年那雙眼睛更是緊張得連咽了好幾口唾沫,那張臉突然湊近,眼角淚痣活了一般,“好自為之,黑虎。”搭在肩頭的手冰涼至極,中年男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顫,自己的記憶裡明明沒有出現過這麼個人,那雙眼睛卻該死地熟悉,“你怎麼會知道…”看到他出現之前還冷著臉的藍衣小姑娘立馬柔和了眉目,乖乖喊了聲赫連哥哥,然後站過去,白韞彎起嘴角又看過去一眼,“沒有為什麼,我還知道…你很快會從土匪手裡救下個小姑娘。”
“等等,你把話說清楚,為什麼你會知道我的名字?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還有,什麼小姑娘?”身後傳來追問的聲音,本來想追上來,卻被種不知名的力量禁錮在原地,整張臉都漲得通紅,白靈回頭看了好幾次,總算忍不住拽了拽白韞袖子,仰起小臉認真道,“赫連哥哥,你認識剛才那個人嗎?”白韞早料到她會開口,隻笑著扔出個問題,“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靈兒好像很關心他?”白靈心裡剛泛起來的些微酸意立刻褪了個乾淨,信誓旦旦道,“哪有,我隻關心赫連哥哥。
要說認識,其實也算認識,畢竟黑虎前世跟古悅的關係不普通,白韞也覺得挺稀奇的,一個挺普通的小丫頭竟然能跟黑虎那種心狠手辣的家夥成為朋友。
所謂老地方其實就是城門口一棵槐樹,以前隻要遠遠看見白韞出現,幺幺便已經高興地撲了過來,這次卻一反常態,像是壓根沒注意到白韞,蹙著眉,滿臉不耐煩,神態看起來高傲至極,偏偏因為那張漂亮臉蛋讓人願意容忍她的這些小脾氣。
跟她麵對麵站立的是個身穿華服的年輕公子,衣角繡著銀線,顯然非富即貴,等走得更近些才聽見他近乎哀求的聲音,“幺幺,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為了你我連婚約都已經毀了,如果是因為身份,我可以拜托皇叔收養你,等封你做了郡主就可以…”後麵的話猛然被一聲驚呼打斷,“赫連哥哥!”之前還意興闌珊的美人兒像是換了個人,笑容燦爛地環住來人手臂,撒嬌般的語氣,“怎麼現在才來啊?都等你好久了。”
蕭陵心內隱隱升起種不好的預感,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在麵對情敵的時候總會變得極為敏銳,臉上柔軟的表情在轉頭時儘數收了起來,“你是……”等看清來人長相敵意立刻褪去大半,蕭陵從小就是個顏控,喜歡一切美好事物,就連自己府邸的丫鬟都得挑姿色上乘的,在沒遇到幺幺之前他始終覺得表妹昭然公主容貌最好看,等見過幺幺這張臉才發現似乎昭然那丫頭也就隻能算作中等偏上的程度,而現在……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