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韞彎了彎嘴角,那雙眼睛興致盎然地瞥過去,“怎麼?你和林仙仙是舊識?”見對方總算開口跟自己說話,麗姬先是眼瞳本能地縮了一下,然後便是驚喜交加,也不管旁邊冷氣直冒的特穆爾,迫不及待點頭道,“自然是認識的,不過她現在變得有些不一樣了。”見麵前的美人兒微微皺眉,白韞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猜測,穿越女最愛做的不就是改造彆人嗎?但還是問了句有什麼不一樣,站在樓梯中間的白衣美人兒正跟旁邊錦衣華服的公子哥說些什麼,偶爾微點下頭,那雙眼睛裡全是清冷之色,讓人更想把所有好東西都捧到麵前開來隻求她能一笑,麗姬收回落在那頭的眸光,“她以前偏好豔色衣服,連淡藍都不願意碰,而且隻要付得起銀子不管販夫走卒還是強盜土匪,什麼客都願意接,結果三年前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突然開始穿起白色來,還定下千金一見的規矩,譜子擺得比公主還大,偏偏男人還就吃她這套,對了,還有那支調子很奇怪的曲兒,叫>>
什麼春江花月夜。”
幾乎在話音剛落的同時便有股香風襲來,很淺淡的味道,像是茉莉花,不過如果聞過了現代的香水精油就會很容易發現這味道壓根不是香囊散發出來的,而是抹在手腕和脖頸處,“麗姬姐姐,好久不見了。”被她搭話的紅衣美人兒隻冷哼一聲,那雙眼睛裡滿滿的嫌惡和不耐煩,“少來套近乎,我跟你很熟嗎?”邊說話邊皺眉推了林仙仙一把,嬌蠻至極,用的力氣並不大,偏偏被推的那人趔趄著倒退兩步,最後還是有人及時扶住她才沒有丟臉地跌倒在地,白韞玩味地勾起嘴角,耍點小心機無可厚非,但像這樣拙劣到一眼便能看出來手段就有些無聊了。
落在自己身上的那道視線太過灼熱,林仙仙這才注意到靠著櫃台站立的紅衣公子,雖然都是紅色,但白韞身上那件顏色顯然要更深些,真要形容的話就像放在血液裡足足浸泡了好幾日才拎出來,膚色很白,五官生得極為精致,尤其是那雙眼睛,瞳孔微微浮著層紅色,再仔細去看時又隻剩下墨一般的黑,腦海裡幾乎是立刻把麵前這張臉跟古悅提及過的狐妖聯係在一起,好在那名字即將脫口而出時又被險而又險地咽了回去,林仙仙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就是本能地害怕,那種撲麵而來的危險感讓她身子下意識抖了一下,好不容易才哄得美人兒陪他來參加這次武林大會的陳家二公子自然看不得她受委屈,伸手拽住麗姬手臂,“喂沒聽見仙仙在跟你打招呼嗎?你是啞巴了嗎?信不信我……”後麵幾個字在看清對方不輸於林仙仙的美貌後默默吞了下去,“姑娘你也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嗎?”坦白來說,麵前這張臉長得還算可以,標準的劍眉,斜飛入鬢,加上深邃眼眸和挺直鼻梁,很有些風流公子的架勢,但有了白韞作為對比,加上這人不久前還因為林仙仙吼過自己,所以麗姬對他也談不上什麼好感,甚至還覺得這人有些膚淺,所以這時候隻用力拽回袖子,一副壓根不想搭理他的高傲表情。
“大膽!你知道我們家公子是誰嗎?”這話自然不可能是陳瑞豐本人說的,這種時候站出來的一般都是家丁,也不知道陳家夥食開得太好,還是故意帶了這麼個人好襯托出主子的風流倜儻,身高大概隻有一米五,圓滾滾的,幾乎看不見腿,那張臉上也全是橫肉,油膩得不忍直視,說話時五官擠在一起,還不斷往外濺唾沫星子,眼見他越靠越近,白韞忍不住把捏在手裡的筷子扔了過去,那團球狀物體立刻彈跳起來,先是從地上把筷子撿起來,然後才捂著胳膊處中招的位置警惕地四處張望,“誰!?誰他媽敢偷襲老子?躲在暗處算什麼英雄好漢,有本事就站出來跟我麵對麵地較量。”
白韞本來就沒有要躲起來的打算,所以周圍有很多人都看到了是他出的手,莫永吏雖然表麵上已經沉寂下來,但三十年的感情也不是說忘就能忘掉的,依舊看不得這人在自己麵前受到一丁點的氣,眼神暗了暗,枯瘦的右手飛快從算盤上撥下枚珠子,本來曲指想彈過去把那張臭嘴堵起來,整個人卻像是被點了穴一樣突然動彈不得,莫永吏下意識朝紅衣青年看過去,畢竟這客棧裡麵能做到悄無聲息阻止自己的除了之前那藍衣小姑娘就隻剩下赫連玉了,白靈現下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特穆爾身上,自然不可能是她乾的,青年那張唇生得極為好看,顏色紅豔,唇珠微凸……
明明沒有看見唇瓣張合,聲音卻清晰地遞到了他耳邊,“這件事你不用管,我會處理的,對了,房間的事情就麻煩你了,武林大會看起來好像會很熱鬨的樣子,我打算在這兒多待兩天,你應該知道我這人住不慣差的環境?天字房的話還勉強湊合。”最後那句話無異於要他想辦法騰出來房間,換作其他人,莫永吏恐怕早就把人給請出去了,偏偏開口的是白韞,自己壓根沒辦法拒絕他的任何請求,寧願得罪權貴也不想看到對方露出不悅神色,哪怕隻是皺下眉都感同身受,這人理所應當值得最好的,沉默兩秒莫永吏最後還是點了頭,大不了把之前預留的房間騰出來,剛想開口說自己頂多能空出來一間,白韞已經彎起嘴角,“一間也行,靈兒不在這住,反正床夠大,我和我弟弟擠一擠就行了。”
說這話時眸光看的是楚方生坐的位置,還故意加重了床那個字,惹得黑衣青年身上冷氣更重,當然,並不是針對白韞,而是衝著特穆爾去的,時隔幾年,特穆爾隻感覺跟在白韞旁邊的青年五官輪廓有些眼熟,加上他也不想去關心除了白韞之外的任何人,所以壓根不知道麵前這個其實就是之前在皇宮裡出現過並且被白韞護著的小少年,出於情敵本能,楚方生倒是立刻把人認了出來,以前還覺得白韞本性□□,愛勾引人所以身邊才會聚那麼一大群皮相好看的男女,現下卻覺得這些人都看不順眼了,還有那個什麼小王子,好好的不待在自己部落成天跑來中原乾嘛?
特穆爾本來想開口把這事攬到自己身上,結果才剛說出一個我字身後就有人戳了戳他肩膀,臉色有些不耐煩,等眸光一接觸到紅衣青年那張臉眸光立刻軟化下來,“不用怕,有我在這兒,他要是敢動你一根汗毛我就把他全家都抓起來。”聲音要多溫柔有多溫柔,隻差直接把人給抱在懷裡哄了,特穆爾倒是挺願意,但白韞不願意啊,“好了,這裡沒你的事,上一邊待著去。”特穆爾還想說話,但看白韞已經露出不耐煩神色隻能冷冷瞪了麵前那人一眼,警告意味十足,本來還好奇白韞長相的矮個子男人頓時嚇得腿肚子直打哆嗦,也不敢抬頭看了,甚至在紅衣青年靠近時還本能地後退了兩步,像是生怕兩個人碰到一丁半點,白韞隻感覺好笑,嘴角彎起個弧度,“喂我長得有那麼可怕嗎?抬頭。”前半句話還如同微風拂過,最後那兩個字卻陡然沉下去,讓人感覺渾身上下都像是覆了層寒霜,下巴被強製抬高,有細微的刺痛感傳來,似乎被什麼東西抵著,很尖銳,顯然不可能是手指,還沒等他看清楚抵著自己的到底是什麼,紅衣青年已經傾身靠過來,溫熱的呼吸從側臉拂過,“剛才…是我乾的,你太吵了。”
雖說並沒有刻意釋放魅力,但白韞本來就身帶媚骨,這一世還恰好是隻狐妖,連呼出來的氣息都帶著些微催/情效果,就算赫連玉再怎麼抗拒也還是得隔三差五找個人吸□□氣,當然,隻是肌膚接觸而已,渡氣也是先把人迷暈再偷偷吸一兩口,不像其他妖怪,享受□□的那個過程然後忍不住在高/潮的時候把人給生生吸成人乾,定力差些的人隻要跟白韞對視一眼思緒就會變得模模糊糊,很顯然,這家丁就中了招,手裡的罪證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眼睛就跟粘在他身上似的,裡麵全是擴散開去的癡迷,模樣隱隱有些癲狂,壓根聽不見對方說了些什麼,隻知道不斷點頭,這副樣子白韞反倒覺得無趣,乾脆地鬆開他,隨手把剩下那根竹筷丟到櫃台上,然後撐著下巴朝莫永吏看過去,“我想吃鴛鴦卷,莫掌櫃應該會做?好歹也是老朋友了,這麼個小小的要求你總不至於拒絕。”嘴唇蠕動幾下,身材乾瘦臉上留了道極深刀疤的中年男子點頭,眼神一時間有些複雜,“好,我給你做。”
那道拉長的背影顯得很是滄桑,似乎藏了許多故事,其實朱仙鎮裡每個人都有一段故事,無惡不作的五仙教魔女,被朝廷通緝的重犯,在大徹大悟後或者厭倦了江湖紛爭後都選擇到這個小鎮裡隱姓埋名平平淡淡地生活下去,所以看到莫永吏好像跟白韞相識的樣子其他人也並沒感覺有多奇怪,頂多是羨慕嫉妒,這麼個醜八怪竟然也能得到美人兒的親睞,莫永吏那張臉早在二十年前就徹底毀掉了,不笑還好,笑起來眼角疤痕跟條蜈蚣似的,真真正正的能令小兒止啼,難不成這年頭美人兒都喜歡長得醜的?周圍大部分人都抱著這樣的心思,連美酒灌進嘴裡都不是滋味兒了。
特穆爾隻瞥了一眼就迅速收回視線,那雙淡褐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盯著白韞,“赫連你也是來參加武林大會的嗎?你以前應該沒來過朱仙鎮,改天,不對,明天我就帶你四處逛逛,這裡新鮮玩意兒很多,應該會有你喜歡的,對了,你餓了嗎?想吃什麼?蒙托,還傻站著乾什麼,趕緊去給我把跑堂找過來。”這家夥示好的方式果然還跟以前一樣笨拙,不過倒是意外地可愛,白韞忍不住笑出聲來,主動伸手扯住他袖子,“好了,我們先坐下來說話,彆堵在門口。”兩人一走,準確來說是特穆爾一路傻笑著被白韞拖走,麗姬和白靈自然也跟了過去,留在原地的林仙仙緊緊盯著那道紅色背影,嘴裡小聲喃喃,“是他,原來古悅沒有騙我,這世上竟然真的有妖怪,還長得這麼好看。”話音極輕,離得最近的陳暉也隻聽見好看兩個字,先是下意識咽了口唾沫,然後才點頭附和道,“他要是有個妹妹我肯定想方設法也要娶回家。”其實哪裡需要什麼妹妹,隻要白韞肯嫁哪怕頂著各種流言蜚語自己也想跟他在一起,這人天生就有這樣的魅力,讓人願意為他舍棄所有。
菜很快就端了上來,除去白韞親自點那道由掌櫃的端到桌子上的鴛鴦卷,還有許多福緣樓的特色菜,都是特穆爾點的,早在幾個人來之前他就已經吃過了,加上這會心思全放在白韞身上,所以一直往對方碟子裡添菜,自己碗裡麵反而空蕩蕩的,不過白韞有潔癖,幾乎沒怎麼碰過,隻翻動兩下就興致缺缺地放筷子了,楚方生倒是全程都在埋頭吃飯,也不說話,白韞偶爾還逗弄他兩句,不過青年始終冷著臉,一開始白韞就介紹的楚方生是自己弟弟,特穆爾立刻拿他當小舅子看待,又是倒酒又是夾菜的,可惜都碰了壁,索性也不再熱臉貼冷屁股,反正自己要追求的是白韞,以後大不了離這小子遠遠的。
磨磨蹭蹭吃了快一個多時辰,中途來過十幾個搭訕的,臉皮薄些的被特穆爾瞪一眼就開始不自覺地後退,也有不信邪頂著冷氣死皮賴臉湊過去的,結果屁股還沒挨著椅子就因為美人兒一句我不喜歡彆人打擾我吃飯心甘情願又退回去了,甚至還在心裡麵默默罵了自己好幾遍,有了那些前車之鑒,白韞也以為不會再有人不長眼地跑來煩自己,結果停在桌旁的那道陰影卻始終沒有要動的架勢,“聽不懂嗎?我說過了,我不喜歡……”後麵的話在看清楚來人容貌時猛然頓住,“段微?你怎麼在這?”
被喚作段微的青年大概二十來歲的樣子,很年輕,一身纖塵不染的白衣,臉色略有些蒼白,但五官生得很漂亮,雖然漂亮兩個字好像不適合用來形容男的,段微似乎天生就有這麼種氣質,以至於幾年前白韞誤把他當成姑娘家救了,如果早知道這家夥是百草門少主,而且還這麼難纏,他那時候該扭頭就走的,反正這年頭也沒有人會去劫同性的色,摸到某個不該有的地方就會乖乖撒手,何況百草門除了擅製藥,毒術也差不到哪去,至少是能自保的程度,壓根用不著自己出手那幾個土匪就會腦袋搬家。
“門中長老讓我來給南宮莊主送藥,順便看看武林大會,不過現下遇到了阿玉,我自然是要同你一起。”看起來清清冷冷不食人間煙火的美男子張口就是那個讓白韞覺得惡俗無比的昵稱,這個世界裡隻有兩個人會叫他阿玉,一是姥姥,另一個就是麵前這家夥,不是沒想過糾正過來,偏偏隻要自己一提起,段微就用那雙乾淨得像是用雪水洗過的眼睛盯著他,白韞向來吃軟不吃硬,加上以為兩個人往後再沒什麼機會見到所以也懶得去管,誰知道現在誤打誤撞又在朱仙鎮遇到了,還沒打發走特穆爾又冒出來一個俊美青年,光是聽周圍的議論聲都知道段微的身份隻怕也不普通,楚方生身上的寒氣頓時更重,冷哼一聲,扔下句你的舊情人還真夠多的然後就頭也不回往樓上走了,特穆爾本來想攔住他,但看白韞這個當哥哥的都沒說話,自然也不好多管閒事。
“你不是要給什麼莊主送藥嗎?去送就行了。”言外之意就是讓段微哪涼快哪待著去,反正彆在自己跟前晃,結果白衣青年直接在白韞麵前半蹲下來,很貼心地替白韞把拖在地上的衣擺卷起來,“你衣服弄臟了。”完全牛頭不對馬嘴的一句話惹得白靈也沒了好脾氣,“赫連哥哥都說不用你跟著了,你還賴在我們身邊不走到底想乾嘛?”段微皺眉,先是拿手帕擦了擦被白靈碰到的袖口,然後才抿唇糾正道,“不是你們。”怕對方不懂立刻又補充道,“我對像你這樣無關緊要的人通通不感興趣,我隻想跟阿玉一起,你如果不願意待在這兒可以離開。”
“你…”白靈這次是徹底被激怒了,指甲陡然伸長,眼瞳裡隱隱有猩紅閃現,不過等聽到那聲靈兒臉色立刻又柔和下來,“好了,段微,靈兒還小,你彆跟她鬨。”白衣青年乖順地應了聲好,然後像是想起什麼,從袖口裡嘩啦啦倒出來一堆瓶瓶罐罐,“有美容養顏的,也有強身健體的,你喜歡什麼?隨便挑,當作見麵禮。”這話顯然是對白靈說的,小姑娘還在氣頭上,如果不是白韞看著,壓根不想搭理他,最後隻隨便挑了瓶藍色的,鬼知道裡麵裝了什麼,反正自己這輩子都不會碰。 新電腦版大家收藏後就在新打開,老最近已經老打不開,以後老會打不開的,請牢記: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