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黯淡,叫住了葉撫。
葉撫轉身,正麵看著他,等待著他的話語。
墨守那一頭的白發卻在此刻緩緩枯敗,緩緩掉落。隻是幾個呼吸之間,全部掉落在床前。
“我想知道,你跟曲紅綃是什麼關係。”這句話他說得很費力,似乎是用儘全身力氣說的。
葉撫看著他,微微一笑,輕聲回答:“那姑娘叫我先生。”
隻是一言,就此作罷。
葉撫轉身,緩步離去。
墨守呆愣地看著雨中,葉撫的身影緩緩消失。他想,原來這般厲害的人物也會被雨淋到啊……
他還想,原來曲紅綃讓他不要靠近那書屋,是因為那裡還有一尊龐然大物啊。
他想著想著,就想睡了。
以前,他想睡覺的時候,墨青青總是在他身邊不讓他睡覺。但是現在,他想睡了,墨青青不在他身邊。
他緩緩閉眼,睡了。他沒想到,這次沉睡,居然一睡便是萬年。
靜默無聲。
雨小了一些的時候,一道烏鴉的叫聲忽然在這邊響起。
黑色的身影落在門口,然後屋裡慘淡的模樣落進他的眼睛。他愣了片刻,上前查探,卻發現這次所要誅殺的墨青青已經是半死不活了,大道根基全都蹦碎了。
“是其他砍樹人做的嗎?但是都被規則束縛了,誰有能力將春秋門的人打成這樣?”
他抬頭撇了撇床上沉睡的墨守。又確認了一遍,逾越規矩的隻有坑洞裡的墨青青,然後就沒理會那墨守了。
在大幕之中,逾越規矩的砍樹人隻有死路一條。
所以,他抬頭一抓,墨青青的神魂被他扯了出來,然後隨手一扔,一隻不知道從哪兒飛出來的烏鴉直接將神魂吸進嘴裡。
這是他作為守林人的職責。在大幕之中,守林人不可逾越。
一道烏鴉聲響起,他消失在這裡。他還要趕回去報告一下墨青青奇怪的遭遇。
木屋裡隻落得個冷冷清清,淒淒慘慘。
遙遙不知幾萬裡之外。
一個麵色蒼白的青年男子,顫抖地抖落了手中的棋子,望著對麵的白胡子老頭慘淡一笑,輕聲說:“我春秋門兩位弟子折戟於黑石城了。”
隻剩下棋子落下的聲音。
……
良久之後,麵色蒼白,胡茬子長滿半邊臉的男子出現在木屋裡。
他靜靜地看著麵前這副慘狀,目露不忍。
作為親眼瞧著這兩位天資卓越的後輩成長起來的他,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一揮手,在墨青青伸手抽離一道氣息,然後開始推衍。
然後,他知道了墨守和墨青青是發現了一份了不得的機緣,但到底是什麼他看不清楚。之後後麵一直到墨青青逾越規矩從土著手裡強奪機緣,還將人給殺了。
再之後,他繼續推衍下去,想推衍出墨青青被誰所殺。
忽然之間,一道浩茫的氣息撲來,他整個人當場頓住,片刻之後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磅礴的氣息瞬間將他壓倒,當場跌坐在地上。
他惶然瞪大雙眼,直念叨,“算不得,算不得!”
跌跌撞撞爬起來,也不管坑洞裡麵的墨青青了,他直衝衝地走到窗前,將墨守抱起來,然後捏碎一道符篆,氣息勾連,瞬間消失在這裡。
一切又歸於安靜,隻留下一具瞪著眼,還殘存有疑惑之色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