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試著換一種思考方式。”
“換一種思考方式?”
溫早見下意識陷入沉思,但是當她想著想著,就忘了自己在想什麼。臉上露出疑惑,問道:“先生,我剛才說什麼來著?”
葉撫稍稍停頓,然後笑著說:“你說,要去看看紅綃。”
“哦。那先生,我先去了。”
“去吧。”
看著溫早見清麗的背影,葉撫呼出一口氣。他神色微晃,細語呢喃,“真不想留下一絲痕跡呢。”
倔強的人呐。
忽然,他舉起手,淩空輕輕一點,然後轉身進了屋。
……
大潮是整個神秀湖的大潮,鬥爭自然也是整個神秀湖的鬥爭。雖說這次的鬥爭都是站紮山上的那些人的鬥爭,但到底是波及了整個神秀湖,然而,卻在這樣的情況下,一處地方如同桃源一般,置身事外。
白柯湖上的一座小島。這裡是莫家的地方。自半個月前,莫家封島後,就再也沒有開啟過,即便是到了這樣的地步,也還沒有開啟。
島上。
倒懸之地。立於中心的是建木,通天的建木。
建木的一條枝丫上,坐著莫芊芊,她像一尊雕像似的,一動不動,潛心修煉。而在更上麵某一道極其龐大的枝乾上,有一座符陣。
符陣裡,莫長安胡子頭發散落得像是老乞丐,他靜靜地坐著,閉了氣息,使得他看上去像是一具乾屍。在他麵前懸浮著一張明黃色的空白符紙。符紙緩緩浮動著,等待著被抒寫上符文。
某一刻,莫長安陡然睜開雙眼,同一時間,四下大風起,吹拂建木繁複的枝丫結構,呼呼作響。風越來越大,將外麵的符陣直接吹得支離破碎,將建木的枝丫吹得東晃西搖。但,麵前那明黃色的空白符紙紋絲不動。
莫長安驀然抬起手,凝結玄色氣息,然後氣息灑然落定,落在空白符紙上。
手指跳動,是躁動的氣息;
玄意勾勒,是縹緲的力量;
晦澀明晰,是大符即將落成。
從上到下,莫長安順暢地銘刻符篆,直至最後一劃,忽地他頓住了。一股浩瀚的威壓襲來,從四麵八方,將他渾身上下每一處都壓住,壓得他無法動彈,包括即將勾勒成符的手指。
“是什麼在阻擋我?”
莫長安渾身上下汗水潸潸而下。他能感覺到,自己有能力完成這道大符,但是偏偏有一種古怪的感覺從心頭湧上來,就好似完成大符後,他將會遭遇什麼莫大的恐怖。
隱約之間,他好似能看到一道玄關在自己麵前,向著自己敞開了。
邁過去,這道大符便能完成,但是玄關後麵是什麼?他不知道,直覺告訴他,玄關後的東西不是什麼美麗的風景,甚至是可怕的事實。
他猶豫不定,不知道如何是好。完成大符,便要邁過玄關,但是玄關之後的事又難以預料。
越是猶豫,他身上的冷汗便越是直冒。他的呼吸越來越急促,瞳仁不斷擴張收縮。心弦繃得很緊,隨時都有可能繃斷。
忽然間,他感覺自己眉心像是被人用手指點了一下,然後一股暖流涓涓而來,淌進心中,將那一顆躁動的心撫平。
然後,他的手指輕輕完成那最後一劃。
大符完成。
……
家川到底是何來曆?
李命陷入深深的懷疑中。他可從來不知道鬼穀裡會有這樣奇怪的力量。
他不禁沒法感受到家川的神魂到底是如何的根源,甚至沒有看明白他的境界。照理來說,能有參與到自己和陳放的對局中,最起碼都有著聖人的本事,但是李命完全感受不到他身上的一切聖人的特征,聖人之軀、聖人道意、聖人氣息……一切都沒有。若是他平平地站在那裡,把他當作一個凡人都有可能。
一番推衍下來,李命發現,這天下沒有任何一道氣息同家川的氣息同出一源。
新的修煉方式?
李命不由得這麼去想,如若家川真的開辟除了新的修煉方式,未來的天下定然有他一席地位。但不管是不是,如今家川用這力量來對抗自己。
他在腦海裡推衍對抗家川力量的方式。
隻是一瞬,便會有數萬種方式,但是這麼多瞬過去了,李命依舊沒有找到任何一種方式去對抗。
他不免有些憂慮。
家川的力量不斷在北國自己的大道山河裡破壞。這股力量雖然不如陳放的神祗信仰那麼龐大堅固,但是沒有辦法去奈何,像是毒瘤一樣,不斷地在各處遊走,絞殺文字思想。李命不理解為何家川的力量可以輕而易舉地地對抗自己,自己的不論是靈氣、神通、道法還是浩然氣,都沒法奈何他。這根本不合理,或者說家川這樣的力量出現在這座天下根本不合理。
在李命這個層次,都明白,力量與力量之間,氣息與氣息之間都是相互製約的,根本不存著哪一樣力量是絕對無敵,不可對抗的。所以,他覺得家川的力量的存在根本不合理。
無法去阻擋家川力量的破壞,李命隻得不斷以浩然氣進行補充。但是這樣的補充能堅持多久,他並不清楚。家川的出現徹底打亂了他的節奏,以至於他不得不去考慮,陳放是如何與家川達成共識的,或者說家川是如何與陳放達成共識的。
“長山先生,這就是你從圈子裡看天下的結果啊,許多東西都看不到的。”家川說。
李命沒有去理會,沒有中斷對抗家川力量的方式。
直到某一刻,百家城西邊的一座小島上,忽然傳來一股明朗之勢,如大河決堤一般,滾滾而來,不可阻擋。
緊接著,數不清的符篆騰騰飛出,飛往北國四麵八方。轉瞬之間,便結成符陣山河之勢。
“長山先生,老頭子來遲了,莫要見怪啊!”
爽朗的聲音響起。
眾人看去,一蓬頭垢麵的糟老頭子踏空而來,如同神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