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想,灰色以外的顏色是什麼樣的?
去想,那個姑娘、那個男人和那個少女對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
以前,她從不會想這些。
現在,她甚至在想,自己為什麼會去想這些?
她一直無法感受自己的存在,無法感受自己的想法,甚至無法感受自己的感受。而現在,她迫切地想要去感受自己,想要找到一個證明自己存在著的理由,不隻是為了完成使命而存在。
“我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安魂人飛著飛著,停了下來。她回頭,望著入口的地方,眼中第一次浮現起“無神”以外的其他神情——迷茫。
然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現在在迷茫。在她的認知裡,從來沒有過這些。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麼而存在,或者說,為什麼而活。
漸漸地,她已經忘卻了自己進來是為了找到秦三月然後將她殺死。或者說,她已經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故地,久彆重逢……
呼——
安魂人呼出口氣,重新向前。
最終,她飛進一座宮中宮。
宮中宮相比起來,就要小了很多,不過嚴格說來,這才是宮殿的主體。整個地宮比山海關還要大,而這宮中宮才像是是如其名的宮殿。
她飛了進去,入目第一眼,便是一座被塗抹了麵容的巨大雕像,看不出容貌來。雕像的形態是穿著十分寬大的長袍,長袍飛舞的樣子,使得其看不出體態是男性還是女性。
安魂人在這座雕像麵前,小如細沙。
雕像身上有三具石棺,一具在右腳腳背,一具在心臟的位置,一具在眉心的位置。因為其實在太大,以至於這三具棺材像是裝飾品。但是安魂人知道,那絕對不是裝飾品,因為,她就是從心臟那一口石棺裡誕生的。
剛誕生的她,完全遵守著意誌所賦予的使命,根本沒有去查看另外兩口棺材。
而現在,她再一次來到這裡。
“要去看看嗎?”安魂人問。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問誰,問自己還是彆人。但這裡並沒有彆人。
她吸了口氣,扇動翅膀,緩緩前進,來到雕像腳下。右腳腳背上放著一尊石棺,很大,跟一般的棺材不一樣,棺材板上,陰刻著奇異之獸,從頭到尾,一共五隻奇異之獸,其形各異,所顯露出來的威勢也大都不同,但共同的是,都十分凶戾。
安魂人眼裡隻有灰色,無法從這五隻奇異之獸上看出些什麼“好看”的東西。
她心頭第一次萌生出“好奇”這種東西。
懸立在石棺旁,她輕輕揮手,石棺緩緩被打開,發出瑟瑟的摩擦聲。
安魂人隻開了一般,然後朝裡麵看去,看到裡麵靜靜地躺著一具男性“屍體”,眉心之間縈繞著一團難以察覺的戾氣,從體型上看,應該比較高大,但並不臃腫。實際上,並不能說是屍體,因為他看上去就像是個睡著的人,隻是沒有呼吸和血色而已。
醒目的是他有著一頭白發,雖然安魂人並識彆不出來是不是白色。但是她知道他的發色和自己一模一樣,先前已經聽那個人說過來,自己的頭發是白色的,所以,他的頭發應該也就是白色的。
不知為何,安魂人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心理上很厭惡這具“屍體”。她不想讓他醒過來,自然也就不想去觸碰他。
她揮手,將棺材蓋上,然後才重重地吐出口氣。隨後,她抬頭向上麵看去。
雕像很大,極具壓迫感,有一種被俯瞰的感覺。
安魂人沒有停留,向上飛去。她沒有在心臟位置的棺材停留,直接朝著眉心的棺材去了。
眉心處的石棺是最大的,形狀也有些不一樣,並非長方體,而是五芒星的形狀。其不知借了什麼樣的力,懸浮在眉心之前。
安魂人看了看,這棺材上並不像腳背上的那尊有著奇異之獸的陰刻,取而代之的,是她看不懂的符文,或者說字。她輕輕觸碰這些整齊排列的符紋樣的陰刻,並沒有感覺到什麼特彆的。
隨後,她揮手,緩緩將棺材蓋推開。朝裡麵看去,然而,裡麵空無一物,什麼都沒有。
“空的?”
安魂人眨眨眼,沒有多想什麼,將棺材蓋上。她隻是滿足好奇心而言,看到了結果就夠了,並不需要去多想什麼。
最後,她才來到誕生了自己的棺材。這副棺材比起其他兩副,是最樸實的,上麵隻有七個符文樣的陰刻,拍成一行。
將蓋子打開,裡麵還是熟悉的模樣,墊著絲帛。
安魂人想了想,似乎自己這身衣裳就是從這裡麵找的。
不知為何,看到這。安魂人心裡頭忽然升起一種比較柔和的感覺,就想躺進去。
安魂人忽然理解了那個送她玉笛的女人所說的“回到家的感覺”。那個女人說,她想回家。
這讓安魂人下意識地去想:她回到家沒有?
安魂人沒有強行去打消自己的意願,收了翅膀,安然地躺了進去。
隨後,她揮手蓋上棺蓋。
整個地宮,或者說整個大墓,
安靜下來。
頂點
&/br&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