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長安歎了口氣:
“果然,我還是覺得長山先生得到本源道機更好。”
“強求已經沒有意義了。”
“但更進一步,總歸是好得。”
李命沒有回答。
莫長安忽然想起什麼,問:
“對了,柯壽有參加武道碑嗎?”
“怎麼忽然問起他。”
莫長安笑道:
“隻是好久沒有聽到他的事了。儒家這一代,他可是領軍人物。也還是想關心一下。”
李命想了想:
“說來,倒真是。的確好久沒有聽聞過他的事了。”
“長山先生也不知?”
“我沒太關注他。他本身也不需要我們的關注。”
“也是,柯壽有自成一派的格局和氣象,倒的確不該過多關注。他現在哪裡,長山先生能感覺到嗎?”
李命稍微感知一番,頓住了:
“沒有他的氣息。”
莫長安愣了愣:
“我以為我是本領差了點,感知不到他的氣息,沒想到長山先生也感知不到啊。”
李命皺起眉,單手掐訣,開始推衍起來,過了一會兒,眉頭皺得更深了:
“難道他已經有能力避免氣息被探知了嗎?”
“上次聽聞他的事跡,還是他在青梅學府荷園會上作了《長氣三萬裡》。難道之後,他就成長到躲避氣息探知了嗎?”
“我其實不擔心他遇害。但這般無法尋根問源,總叫人心裡難安。這次過後,我可能要親自去把他找回來了。大勢運作,世難當來之際,學宮也需要他處理一些事宜。”
莫長安點頭讚同。
李命說:
“還有神秀湖,你也要儘快找好領軍人。”
“放心,我已經有人選了。”
“第五鳶尾嗎。”
“嗯,她的確是最合適的。”
李命眼神深幽,想著一些事。過一會兒,他點頭:
“看你安排。”
……
葉撫行走在山林之中。
山林很有自然的感覺。萬物生息湧動。
行至某一處,他聞到一股花的清香,沁人心脾。
遠遠望去,靠近一處懸崖的山坡上,開了一山坡的裟羅花。紫白相間,形態柔美,如翩翩起舞的少女。
看著看著,一瘦高女人從山坡另一側緩步上來。她左手挽著一個花籃,裡麵依次整齊地放著多種花,每樣一朵。看得出來她很會擺花,將籃中花擺放得特彆講究,顏色映襯,形狀互補。她輕步慢手,彎下腰,輕巧地在一地裟羅中挑選著。
葉撫在山林中看著她。她渾然不覺。
忽然,他身後響起一道聲音:
“那個女人,你最好彆感興趣。”
葉撫回頭看去,一個身穿紫紅色衣服的小男孩坐在一棵樹上,一遍嚼著從樹上摘下來的野果,一遍擠弄笑意。他臉色紅潤,相貌可喜,眼神卻無多少生氣。
葉撫笑問:
“怎麼說?”
小男孩拇指彈起一顆野果,然後用嘴接住,邊嚼邊說:
“那個女人啊,心狠手辣呢。你要是喜歡上她,她會吃了你的。”
他嬉笑道:
“我說的是真的吃。一條一條地,把你身上的肉割下來,割滿三千七百五十八刀,不同地方的肉不同吃法,頭肉口感差、內臟味道大,就重鹵,肩頭肉和胸肉緊實,就細分一下,炸成肉條,肚腩肉和屁股肉層次分明,精炒一番,腿肉厚實,就重鹽醃製。排骨嘛,燉湯,手腳泡鹵。最後,你身體的每一部分都成為一道可口的菜肴,被她珍愛地吃下肚。”
葉撫笑了笑:
“聽上去挺精致的嘛。”
小男孩挑眉:
“你不會覺得這是種享受唄。”
“那倒不至於。”
小男孩嬉笑一聲:
“所以,我可有好好勸告你。千萬彆對那個女人有半點興趣。她早該變成一條蛆蟲,被踩成泥了。”
葉撫笑問:
“你們有仇?”
“沒仇,我隻是單純想她死。”
忽然,傳來一聲纖柔的輕笑。
“想我死,就來殺我啊,在背後說人壞話可沒意思。”
山坡上,那個采花的女人施施然走來。
小男孩嘲諷道:
“你配嗎?”
女人抿嘴輕笑:
“奴家自是配不上你老人家親自動手。”
用老人家稱呼一個小男孩模樣的人,聽上去很彆扭。
女人又看向葉撫,笑道:
“這位公子,你信奴家是那吃人心肝的人嗎?”
葉撫看著她,溫聲一笑:
“信啊。因為你就是。”
小男孩和女人直直地看著他。
葉撫輕輕邁出一步。頓時,兩人身形被鎖住,無法動彈。
他走到女人麵前。
女人同他一般高,甚至還要高出一點來。
他在女人花籃裡拿了一朵花,然後笑道:
“借一朵花。之後還給你。”
做完,他不急不緩地走向遠方。
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遠處,兩人才得以解放。
小男孩一步從樹上跨下來,眼中綻放精光,看向葉撫離開的地方:
“了不得,了不得啊!這殘缺的天下居然還能養出這般人來!屬實了不得!”
女人眼神如秋水蕩漾:
“你不覺得,他很吸引人嗎?”
小男孩大笑著嘲諷:
“你自己幾斤幾兩不清楚啊,還想吃了他啊,彆逗我了!”
女人婉然一笑:
“不,奴家想被他吃了。”
小男孩不屑地挑了挑嘴角:
“一身老肉。”
女人眉目含笑:
“多少人想吃了奴家啊,可總是尋不得機會呢。你老人家不就是其中之一嗎?”
“一朵野花而已……”
女人笑了笑,輕邁細碎的步伐,像采風的旅人,慢慢走向遠方。
小男孩眯眼望著遠方。
心道:
“也不知是何人喚醒吾等。重塑晨昏?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