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比氣悶地揮手讓小新子和小河走,看到他們就來氣。他們和死丫頭非親非故的,死丫頭卻處處想著他們。而他身為她的親哥哥,卻不見她對自己有幾分好臉色。氣著氣著他拍地而起,讓小河給自己看一會兒牛。
小河當然不會拒絕,反正也要放雞,放牛不過是舉手之事。
薑麓和陶兒在準備飯菜,薑沐臉色不太好看地進去,像是不太敢看薑麓似的,粗聲粗氣地讓她出去一下。
她挑挑眉,解下圍裙出去。
兩人就站在牆角,薑沐扯著手裡的草,“你平時挺厲害的,今天怎麼這麼糊塗?”
“我哪糊塗了?”薑麓好笑道。
“那麼好的一個機會,你怎麼不為自己想一想?”薑沐沒好氣,“你彆以為現在王爺對你不錯,那是因為他現在正是落魄之時。倘若日後他回到京中,自是對你百般看不順眼。”
這死丫頭真是該聰明的時候不聰明,不該精明的時候比誰都精明。她明明知道父親母親不看重她,甚至是討厭她。所以將來他們回京之後,她可以說並沒娘家的倚仗。如果以後王爺冷落她,她連個哭的地方都沒有。
薑麓正色起來,表情認真,“那依你所言,我應該如何做?”
薑沐見她虛心求教,臉色好看許多,“你是如何嫁給王爺的,天下人都知道。他日自會有人替王爺叫屈,為他娶了你這麼一個女子而惋惜。說不定他自己以後也會這麼覺得,哪裡還會記得你曾陪他一起吃過的苦。不管是養雞還是種地,我們都知道是你的主意。恕我直言這次的功勞應該屬於你,想必陛下也略知一二,所以才會問你想要什麼賞賜。你之前應該趁機替自己謀個出身,我覺得但凡你開了口,一個鄉君應該會有。”
如果有一個鄉君的封號,世人也會高看幾眼。到時候父親母親的臉上也有光,說不定會對這丫頭好一些。
這是他們兄妹二人相識以來,唯一一次正試談話。
薑麓沒有想到他對自己說出這樣的一番話,聽上去是真心為她著想。她的出身擺在那裡,縱然是國公府嫡女的身份,在世人眼中那也是一個泥腿子。一個泥腿子怎麼能配得上金尊玉貴的王爺,遲早會被秦彥所嫌棄。
她不說話,薑沐心下著急。
“你說你傻不傻,白白錯失這樣的大好機會!”
“謝謝你能和我說這些。”薑麓微微一笑。
薑沐翻了一個大白眼,“你還笑得出來,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你在擔心我嗎?”薑麓還在笑。
“誰擔心你,我就是怕你連累我。”薑沐臉都紅了,“反正我該說的都說了,該勸的也勸了。下次再有這樣的機會,你可千萬彆犯傻。”
“你果然在擔心我。”薑麓笑得越發明豔,“你的話我記下了,下一次我也不求什麼鄉君縣主,我直接要個頂天的封號如何?”
薑沐被她的話驚了一大跳,指著她半天說不出話來。他憋了好半天,最後隻憋出隨便你三個字,爾後像地麵燙腳一樣迫不及待地跑遠。
薑麓若有所思,連這小子都害怕秦彥以後會不要她,可見在世人眼中她和秦彥之間的差距確實很大。畢竟他們一個是錦衣玉食的皇子,一個是鄉野長大的放牛妹,確實是不太般配。
一轉頭,便看到秦彥在不遠處。
他顯然已經聽到他們兄妹二人的談話,眼神無比深幽。
“你若是擔心…”
“我不擔心。”薑麓大約猜到他會說什麼,她無比自信地撩著額前發絲,“像我這樣的人,擱到哪裡都能活得很好。我雖然不是銀子,不能保證人見人愛,但我相信喜歡我的人還是很多的。”
秦彥玉麵丕變,瞬間到了她麵前。
初長成的男子身形修長筆直,如同那極寒之地生長的鬆柏。冷峻之餘還有與生俱來的壓迫感,仿若讓人立與峭直的崖壁之下,唯有仰望才能得見天顏。
這般如鬆如柏的男子,說出來的話卻是氣勢太弱。他說:“薑麓,我們已經…你不能始亂終棄。”
薑麓眼波流轉,稍顯稚氣的明妍五官隱隱生出幾許入骨風情。“我們哪樣了啊?我可沒把你怎麼樣,難不成你還能賴上我?”
不就是親親抱抱,她可沒把他真的怎麼樣。
秦彥聞言,氣勢大變。
這個女人…
薑麓還沒反應過來時,便感覺自己被他抵在牆上。近在咫尺的俊美少年像剛成年的雄獅,虎視眈眈地盯著自己的獵物。身為獵物的她止不住悸動腿軟,臉頰發燙地想著莫非這就是傳說中的牆咚。
好喜歡好期待,怎麼辦?
然而他並沒有再進一步的舉動,那雙漆黑幽深的眸子就這麼一直看著她,似是想透過她的眼睛看穿她的心。
“要如何,才能作數?”
薑麓悄悄咽口水,此情此景他隻管做就是了,問這麼多乾什麼。她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他的心臟處。
“我要它。”
他低頭,看著那根戳在自己心上的手指。
“好。”
薑麓嫵媚一笑,“我要它以後除了我之外,容不下其他女子。我讓它以後隻能看得見我一人,隻能容我一人撒野。”
“好。”
答應得倒是快,做不做得到還需時間的檢驗。
兩人保持著姿勢不變,也虧得這個時候家裡沒什麼人。唯有陶兒還在廚房裡忙活,也顧不上出來看一眼。
牆邊的陰影將他們籠罩著,端地是一對年華正好的金童玉女。
秦彥眼中的幽深依舊,“你方才說想要頂天的封號……”
“秦彥,其實我並不在意那些東西。我更在意的是兩情相悅的忠貞,相濡以沫的一心一意和白首相攜的矢誌不渝。如果你能做到這些,日後即便是萬水千山泥潭險地,我也願意一直陪著你。”
薑麓的目光認真而堅定,說出來的話如同誓言。
秦彥什麼話也沒有說,慢慢低頭封住她的氣息。
良久之後,牆邊的陰影漸被光亮取代。光影交錯彼此更迭,一半是陽光烈日一半是陰涼,如同薑麓此時的感受。
廚房裡的飯香飄出來時,兩人才分開。
“…我去炒菜。”薑麓一把推開秦彥,沒走幾步又回頭,“剛才那樣…我很喜歡,以後可以多來一點。”
壁咚啊牆咚之類的,可以常有。
說完她快幾步進了廚房。
獨留秦彥在院子裡胡思亂想,少年耳尖似火,眼尾隱見幾許腥紅。她喜歡…他那樣對她?她說可以多一些?
他不知想到什麼,如被火燒一般一閃進屋。進屋之後不自覺地舔著唇,胭脂玉一般的俊美容顏沾染上些許邪肆。
既然如此,豈能不如她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