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隱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自家領導打上了這樣的標簽。
拿眼偷偷瞄著領導,發現對方似乎還挺滿意,暗暗鬆了口氣。
他們這輛車裡又能開始愉快地遊戲了。
到了山腳下,皇帝率先下車,活動了一下胳膊腿,喊孩子過來一起爬山。
九公主仰著頭,瞪著一雙大眼睛,“父……”
剛一開口,就意識到錯誤,立刻舌頭一轉,道:“爹爹,贏得人有什麼獎勵呀!”
八皇子差點翻白眼。
一路上,他快被九公主給折磨瘋了。
沒辦法,天天被教導,要讓著小的,讓著小的,小的什麼都是對的,大的就得各種配合,各種寵著。
小魚兒拉著她爹的手,乖巧地站在一旁,抿嘴微微笑。
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呼扇呼扇地望著小九公主。
五皇子發現小姑娘笑的時候特彆可愛乖巧,有種說不上來的萌萌噠感。
於是,不由的彎了彎嘴角,朝她笑了笑。
小魚兒:“……”
餘隱感覺自家閨女,往自己身後挪了挪,一抬頭,剛好碰到五皇子吐舌頭的樣子。
於是臉一黑,這貨肯定是扮鬼臉嚇唬他閨女。
以後一定得開設一門,糾正學生思想品德的教育課。
五皇子覺得有一道光冷冷地盯了一下自己,下意識地側目,對上餘隱那張棺材板的臉,心頭砰的一跳,忙立正稍息。
眼觀鼻、鼻觀心。
皇帝彈了一下九公主的額頭笑罵:“你這還沒開始呢,就想著要獎勵,就你這小胳膊小腿,能爬上去,朕就給獎勵。”
他說著,目光掃向眾人,“今日誰也彆幫她,朕倒要看看,她能爬多高。”
九公主握拳,“一定能行的,那您到底獎勵我什麼呀?”
“你瞧上什麼了?”
“那塊蓮花魚的硯台。”
皇帝嘴角抽了抽,咬牙道:“成交。”
九公主一把拉上小魚兒,拔腿就往山上跑。
餘隱見自家閨女回頭看了自己一眼,笑道:“待回去爹爹送你一顆珠子。”
他自己在空間養了好幾隻珍珠蚌,那天開了一次,出來不少,他便找工匠做了兩個吊墜,給兩孩子一個一個。
前段時間衛國公給他也寄
來了一匣子,如今珍珠算是濱海的一個特產了。
去年也有開出,不過顆粒極小,品質並不好,今年就多了不少,這種又比野生的便宜,生意很快就找上門來了。
餘隱就把自己養的參在裡麵。
一匣子的珠子,給老太太們串了珠串,給親戚家的女孩子一人一對兒環。
這麼一劃拉下來,還有半匣子。
不過小魚兒和餘妙的都是他自己養的。
要不是自己養的數量不多,他還能給兩老太太一人一串。
一行人晃晃悠悠的上山。
皇帝興致不錯,一邊走一邊跑餘隱聊天,從今年的科舉,聊到家裡長短。
直到看到坐在台階上,嘴巴嘟得老高,小臉紅撲撲的,眼裡閃著淚花的九公主,他才停下腳步,淺淺笑道:“怎麼,走不動了?”
九公主不想理她爹。
起初上山時,她拉著小魚兒跑得那叫一個快。
結果,他卻半點都不提醒她,爬山不能這麼來,還是她剛才爬不動了,五皇子過來提醒了她幾句。
小姑娘氣得想撓人,恨恨道:“父皇是故意不告訴我的吧,想讓我吃虧。”
皇帝輕輕歎道:“朕沒有告訴你,一是不想掃了你的興致,二是覺得,小孩子吃點虧,才能慢慢成長,遇速則不達,這句你今日便記住了。”
“什麼事情,不能光靠一腔熱血,什麼事情,也不能隻想著獎勵,咱們做什麼事,即不能太過隨心,也不能太過計較,行了起來吧,實在走不動,讓你哥哥們輪流背著你。”
“那荷花魚硯台,朕回去依舊給你,算是給你長長記性。”
九公主見她爹不似一幅嬉皮笑臉的模樣,哪能不明白,再這麼耍小性子下去,就得被丟進冷宮。
麻溜的爬了起來。
拍拍屁股,開始當舔狗,“爹爹說得對,女兒都記下了。”
說完,小姑娘也沒讓哥哥們背,乖巧地跟在她爹身後,皇帝走了一會,回頭瞧了她一眼。
年紀小,恢複快,但是剛開始爬山時跑得太急,此刻即使走得慢,也累得有點臉色發白,於是便對五皇子道:“朕瞧著小九和小魚兒都累了,你讓他們準備兩個,把她們兩個抬上去。”
九公主想拒絕,可對上她爹的眸子,隻得乖巧
地閉了嘴。
小魚兒倒是什麼話都不說,揮手跟她爹告彆。
不一會前頭傳來兩個小姑娘歡快的笑聲。
餘隱原以為,皇帝找他來爬山,就真的來爬山。
直到在觀裡見到白三姑娘和她老爹,餘隱才有些回過味來。
白寨主經過兩年的調養,頭發長出來了,也黑了,整個人有種書生氣,但是更多的是一種冷漠,看到餘隱時,咧了下唇,算是笑著打了招呼。
皇帝道:“既然大家都認識,就不一一介紹了。”
白寨主點頭,“餘大人可研究了老夫帶給你的東西。”
餘隱滿頭黑線。
要是真按年齡算,寨主比他還要小不少呢,這老夫您就不尷尬麼?
在心底吐槽了兩句,餘隱老實交待:“沒有,正想找個時間跟聖上說一聲。”
這種東西,怎麼說呢?
上一任製造者的下場,他還是挺後怕的。
白寨主道:“今日約你們來,是想讓我家丫頭去濱海,見見那幾位被抓到的人,想從中套了解點情況,是誰偷了老夫的東西。”
餘隱一愣,下意識就想阻止。
軍事要地不能去,去了指不定偷他們核心技術。
皇帝扭頭看向餘隱,“老餘覺得呢?”
餘隱苦哈哈道:“臣這不是已經被調回來了嗎?那邊也說不上話,若是三姑娘說去玩段時間,老夫肯定能給那邊打個著呼,好好招待姑娘,若是見要犯,臣管不了。”
白寨主微微傾身,目光炯炯地望著向餘隱,“餘大人這是不信任咱們,老夫能把圖紙給你,老夫這份誠意難道還不夠?”
餘隱被他看得心頭一涼。
一個人能在那樣艱難的情況下苟活了那麼多年,可見其心智。
餘隱微微調整好心態,對上那雙淺粽色的眸子,緩緩道:“寨主當時給東西時,說好的還老夫的救命之恩,如今卻拿這東西來邀功,未免太小家氣了些吧!”
白寨主:“……”
信不信打暴你的頭。
雙方劍拔弩張,誰也不相讓。
餘隱突然發現,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對方以為自己很橫,然而,他其實也不差的。
更何況,這是自家女婿的地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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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笑道:“二堂兄不如這樣吧,三丫頭也不必去什麼濱海了
,朕讓衛公國替你們問問,到時候把信捎過來,你們看怎麼樣?”
餘隱一聽這話,瞬間了然。
皇帝也不太信任這半路認回來的親戚。
於是,眼觀鼻,鼻觀心坐到了一旁。
白寨主冷哼一聲,“既然咱們互不信任,聖上又何必過來?”
皇帝忙道:“哪能不信任,隻不過是朕覺得,濱海路途遙遠,三丫頭一個姑娘,路上多有不便,而且她過去,不一定有衛國公有用,衛國公……”
“聖上彆忘了當時的約定。”
餘隱覺得,對方的確挺橫。
然而,皇帝卻被堵得啞口無言,這場談判不歡而散。
不過白三姑娘要去濱海的事,皇帝還是被迫答應了。
餘隱感覺這其中肯定有什麼事他不知道,或者說那個約定,什麼時候談的?
是他去濱海之後?
還是在更早之前?
這事皇帝不說,他也不敢問,隻得跟在其身後,陪著逛青龍觀,中午吃過飯下了會棋。
九公主見她爹不高興,連話都不怎麼敢說,乖巧的坐在一旁看下棋。
一盤沒完,皇帝就把棋盤給掀了,憤憤道:“什麼玩意兒,真以為朕怕他不成?”
呂公公一邊給幾個孩子使眼色,將幾人給打發現出去,一邊和餘隱把棋子給撿了起來,勸道:“您彆生氣,氣壞了身子,那可怎麼行?”
餘隱豎起耳朵,低頭撿棋子。
皇帝長長地吐了好幾口氣,才道:“餘隱,你說先皇,他當是怎麼想的呀?”
丟下這麼一個爛癱子給他。
餘隱心頭一跳,那個約定居然是先皇在時定下來的。
當年光是宮變就進行了兩三波。
外族入侵又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亂世民不聊生,山匪橫行。
先皇登基之後,為了安撫內亂,隻得招安了白虎寨。
先皇親自上的山,結果,雙方一見麵,先皇認出了對方是誰。
當時又驚又喜。
那時候廢太子還活著,隻不過也被人人下了毒,身體一日不如一日,雙方這才簽了協議。
協議內容就是白虎寨幫忙收服那些山匪,但江湖之事,不允許朝廷再插手。
後來太子去了,太子的兒子成了寨主。
當時還是剛退位的國師木尊者上山找到對方,替他占卜
了一卦,說是多年以後,定有人上山替他解毒。
時間還推算的挺準。
但是在那之前,他得約束好屬下。
饒是如此,白虎寨也有人偷了東西,打著廢太子的名義,出去搞事情。
後來的事餘隱大致也清楚了。
寨主這次想讓三姑娘去濱海,並非是想要找背叛自己的人,而是想要通過衛國公抓的這幾位判國的去當倭寇的人,打聽一下當年是誰背後陷害太子。
所以,這事衛國公才來信說他先調查一下當年的卷宗。
餘隱當時聽衛國公說,是與淑妃的娘家有關,以及二公主的婆家。
若真如此,這事估計卷宗查出來都不一定是真的。
皇帝見餘隱走神,拿起棋子又砸他,“想什麼呢?越老越沒用了?”
餘隱被砸中額角,輕呼了一聲道:“臣在想,是什麼事情能讓一個人,通敵判國,甚至帶領著外族來搶劫自己的同胞。”
皇帝:“……”
餘隱把衛國公給他的信說了一遍,這事折子也上了。
都不算什麼秘密。
皇帝道:“你是覺得有人對他們趕儘殺絕?”
“或者栽贓陷害。”
餘隱正色道:“隻是猜測。”
若是白寨主不插這麼一腳,他大概還想不到這一點,現在白寨主突然說要去調查廢太子一事,他就覺得,這大概可能,那些人並非真的乾了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