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敘被這話氣得差點當場翻白眼,這個死老頭真是好欠揍。
餘隱道:“大汗不得不承認,火、槍比弓、箭更厲害,但老夫也不得不承認,大汗之胸懷天下少有。”
他說完,把自己的那把火、槍從背後摸出來,遞給對方道:“還請大汗收下。”
皇帝聽餘隱說過。
今日北夷人要與範成若比試,看看到底是新武器厲害,還是老武器。
如今勝負雖然未分,但是祝敘確確實實救了九公主和小魚兒。
尤其是小魚兒,餘隱還跟對方有過結。
所以,這樣的人,能統領北夷,對他們來說並非壞事。
祝敘接過火、槍,當場便表明了立場,隻要他還活著,北夷便與楚國交好。
他還希望開起邊貿。
知道,現在的楚國,自打兩年前餘隱帶領眾人出了一次海之後,目前每年都會出去三次,與各國進行貿易。
一個來回的收入,都比一個郡城要多的多。
所以,他們也要加入出海貿易。
同時,他這裡有張地圖,是失傳一久的陸地經貿之路,途經的國家一點都比出海少,所以,他想邀請楚國一道把這條路走通。
餘隱聽得頗為心動。
皇帝更不用提了,要不是考慮到對方身體虛弱,早就拉著人秉膝長談了。
做為刺頭,而且北夷人還曾經打進過楚國的京都。
所以,他們還有不少的追隨著。
此次來賀壽的外邦中,就有五六個小國是北夷的附屬,如今北夷都宣布要跟楚國友好相處,同時開展經貿,共同發展經濟了。
他們哪還有什麼理由不同意呀。
於是,這次狩獵最大的收獲,不是用武器震住了外邦。
而是雙方都用誠心,打動了頗此。
祝敘休養了兩天,身子已經完全好了,太醫查過之後,身上半點毒素都沒留下。
為了證明自己比範成若厲害,他在最後一天找對方,又進行了一場比試。
餘隱站在樹下,一邊啃果子,一邊道:“我天啦,這人的好勝心是有多強。”
賀國舅道:“老夫敬他是條漢子。”
餘隱點頭。
兩人這次比的就是在一片普通的獵區,隻有一些小動物的地方,全是用的箭,每人十支,最後看誰獵的多。
時間為一個時辰。
看起來也挺公正的。
餘隱跟賀國舅聊了兩句之後,賀國舅便說起了自己這兩天用新武器的心得。
剛開始可能覺得不順手,但是多玩幾次就好了,不過說真的短板也有,但是性價比還是比早先的要高。
如果拿去跟北夷人拚一場,保準能把對方打得抱頭鼠竄。
餘隱咳了好幾聲,“老賀呀,人家大汗還在裡頭跟範統領玩兒呢,你說點好聽的。”
賀國舅:“……”
說好的言論自由的。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兩人出來時,手裡都提了一中的獵物。
不出意外的打了個平手。
原先互看不順眼的人,現在顯然有點惺惺相吸的感覺。
祝敘此次來楚國的目的,是要求娶公主的,豈知,皇帝的娃兒並不多,而且嫁人的嫁人,年紀小的又特彆小。
好不容易瞧上餘妙了,結果人家也有婆家了。
_ 於是,回京之後,上朝第一件是便是討論北夷的事情。
一是經貿,二是和親。
經貿好說,償到了出海的甜頭,幾乎是全票通過的,然而,和親嘛……
他們真的沒有合適的姑娘呀!
小魚兒和九公主出事後的第二天就被送回了京。
此刻,兩個小姑娘剛下課,在皇後宮裡點水果。
皇後也沒避著她們,一邊逗著自家的侄孫,一邊跟賀夫人聊天。
“聖上想好嫁哪家的姑娘去了嗎?”賀夫人手裡抱著小孫子,眼睛卻瞄了一下一邊玩耍的兩個小姑娘。
九公主比小魚兒長一年,到了今年冬天就滿九歲了。
如今宮裡統共有兩個孩子,七公主今年十三,母親位份不高,身子也不太好,便在今年春天的時候,求皇帝給女兒定了個人家。
不算太顯赫,但跟七公主倒是挺相配,兩個孩子小時候還一道玩過。
所以,不可能毀婚,把人嫁過去。
再者皇族的宗親之中,還真找不合適的。
那場宮變,皇族幾乎被滅儘了,就剩下先帝這一支了,且先帝孩子並不多,當年打仗時傷了身子,否則也輪不到如今的這位當皇帝了。
總之,他們家孩子少的可憐。
就數九公主了,不過孩子確實挺小,如果對方堅持等三四年,也不是不成。
皇後這幾日愁得頭發都快掉禿了。
忙叫人去找了兩瓶生水過來用。
皇後苦笑:“沒有,誰家也不樂意把自家閨女嫁過去,這些日子,能定親的都親定了,沒定親的年紀實在太小。”
賀夫人道:“咱們既然都與他們合作貿易,互通有無了,何必在乎一個女子?”
“若他真有誠意,就該破壞彆人的天倫之樂,強行娶走女子,讓人背井離鄉……”
皇後:“……”
這話您不該給我說。
皇後愁得直掉頭發的時候,祝敘帶著人陸陸續續的離京了。
人家壓根沒提再娶公主的事兒,倒是臨走時,希望餘隱有機會去北夷看看。
餘隱滿口答應。
待送走了,皇帝一聽說他要去北夷,氣得拿點心砸他,“你去做什麼,小心人把你關起來,不讓你回來。”
餘隱窘,“臣就是想看看,他們那邊適應種植些什麼東西。”
皇帝氣得直望天花板,“你什麼時候去?你有時間嗎?你手上的事情都還一大堆呢。”
這答應彆人的事,能隨便答應嗎?
皇帝也是被這貨給氣得暈了。
餘隱默了一會道:“臣想好了,待書院步入正軌,臣便辭官,帶著小魚兒出去轉轉。”
皇帝一時被這話給驚住了。
這事,自打小魚兒被強行賜了婚,他就想好了。
趁著小姑娘沒入宮之前,帶著她到處走走,看看,不管是對以後,還是對現在都有好處。
進了宮的女子,想出來,除非死。
所以,他想趁沒進宮之前,先帶孩子出去玩幾年。
短則一年,多則兩三年。
眼界的開拓,往往會影響一個人的一輩子。
五皇子不可能不娶彆的女子,小魚兒又不可能抗旨不婚,這事雖然是死結,但卻很簡單,一個人隻要活得豐富精彩了,就不會隻盯著後宮的一畝三分地了。
皇帝略一思索,便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
煩躁地揮揮手,“你下去吧。”
餘隱回到家,小魚兒已經放學回來了,最近這段時間,小姑娘正在學女紅。
拿著針線,坐在窗前,仔細地繞來繞去。
餘隱湊近一看,繡的是條帕子,上麵一隻胖頭魚,看起來很喜慶。
此刻正在繡眼睛。
意識到光線被擋住了,她往旁邊挪了挪。
餘隱逗她,“給爹繡的?”
小魚兒白了他一眼,“才不是呢,是給姐姐繡的,姐姐都要成親了,我還沒有像樣的禮物拿給她。”
餘隱心想,你這帕子也太磕磣了。
不過一想小孩子也沒什麼錢,便道:“那你加油,我去看看你字寫得怎麼樣了。”
他發現,他們家老二就沒有老大在學習方麵的天分。
一是愛著急,二是馬虎,三還喜歡自作聰明。
結果,往書案上的作業本一瞧,氣得差點拍桌子,百十個字,她塗塗改改了七八個,更要命的是,這字跡越到後來越了草。
已經從小楷變成了草書。
個頭也越寫越大,幾乎糊成一團。
“小魚兒,你過來。”
小丫頭坐在那邊沒動,隻張嘴應了一聲,“什麼事呀,沒看我正忙著。”
餘隱的火氣嗖的一下便上來了,一巴掌拍到桌上,“你給我過來。”
小姑娘這才不情不願地放下手裡的活,走了過來,滿臉的不耐煩,餘隱指著上麵的錯字,說了大半天,結果一抬頭,她卻在打哈欠。
打完了,又開始玩自己的手指頭。
餘隱麵色一沉,父女兩人對視了一會。
餘隱把屋裡的人都打發出去,這才道:“你最近是不是有點兒飄?”
小魚兒搖頭。
“那你坐下,與我說說,前段時間,明明字越寫越好了,這段時間,為什麼還不如之前了?”
這一問才知道。
他家老二因為被賜婚了,而且對方還是儲君身份。
孩子再小,耳濡目染的,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再加上教養嬤嬤時刻提醒她,您以後就是皇後,所以什麼事情都不能叭啦叭啦。
小魚兒又天天跟九公主混在一起,自然知道皇後的身份多麼尊貴。
於是,被叨叨多了,便下意識的覺得,自己都是皇後了,還這麼努力做什麼呀,於是,便有了鬆懈的心思。
這麼一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而最近餘妙又要成親了,饒是有餘眉和彭老太太幫忙,依舊忙得腳不沾地,哪有時間管妹妹的心理變化。
以前她得看公主的眼色,如今連公主都看她的,她能不飄嗎?
小孩都特彆的好慣。
找到了問題的症結所在,餘隱把小姑娘拉到跟前。
“你真以為,儲君就是未來的皇帝?跟儲君定親了,你就必須是未來的皇後?”
好吧,他順手拉了幾本書過來,從中把典故一個個的講給她聽。
彆說儲君了,就是馬上要登基了,也能被人拉下來,三十年前那場不就是最好的證明?
就算是幸運從儲君過度為皇帝,你也幸運成了皇後,真以為萬事大吉了?
餘隱也沒跟她講什麼大道理,史書往那兒一戳,小姑娘自己又認識字,不懂的他再提點,小姑娘原本發飄的心,就漸漸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