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衛自以為已經揣摩到了主人的邪惡意圖,很機靈的將金瘡藥留在了床頭,整個人“嗖”一下子就消失不見了。
安如昔耳聽著影衛和仆役們都退散到了院子外圍,保證聽不清看不見的位置,她也終於意識到了,那些人在想什麼。
大晚上的,將貌美男子留在自己院中,長公主還能乾啥。療傷什麼的,隻是借口前戲而已。
唐餘又艱難地回到床上,側躺著避免壓到綻裂的傷口,猶豫著是不是要自己動手將下麵這條褲子也脫掉,免得一會兒損毀。卻見長公主一臉沉默雙眼直勾勾看著他,不發話。他沒有太多精力猜測她的想法,終於還是開口問了:“在下要怎麼做,才能得到飯食和療傷藥物?”
他發著燒餓的眩暈,恐怕支撐不了多長時間。聽說有些事情做起來是很費體力的,尤其他以前從未親自做過,多少還是會生疏,萬一伺候不周惹惱了長公主殿下,少不了又是一頓折磨吧。
“你認為所有事情都是有條件的嗎?你以為可以給我我想要的,就能換來你需要的,對麼?”安如昔說這話有些拗口,卻是發自肺腑。她心頭糾結著一種莫名的酸楚,偏還不能直白承認自己是真好心,就是單純來送吃的給男主療傷的,從沒有想通過索取回報。
“我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明白,這世上沒有白來的好處。一個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對另一個人好,必是有所圖謀。除非那人是我親娘。”唐餘的語氣很淡然,眸子裡浮起一絲蒼涼之色,宛如落日餘暉,隻那一刻光芒四射轉瞬便陷入深沉漆黑。
虐文世界的悲慘男主,果然不可能真的陽光燦爛,也不會輕易相信旁人的善意。
安如昔看了看男主又漲了幾分的黑化度,與停在1分許久的信任度以及還是0分的愛戀度形成了鮮明對比,她泄氣了,琢磨著是不是該直接放棄這個高級支線任務。照目前這種發展態勢,阻止男主不黑化的主線,她已經快扛不住了,哪還有精力去嘗試其他。
“白天在密室之中,我們一起籌劃宴會的事情,沒見你如此緊張戒備啊。”安如昔試圖錯開話題,安撫一下男主的情緒。
“白天長公主殿下恐怕未能儘興,晚上才又來看望在下。”
“嗯,我還是高估了你的體力,先吃飯上藥吧。傷病體弱高燒不退,玩起來恐怕真不能儘興。”安如昔順著唐餘的話茬如是說了一句,故意做出一臉厭惡之色,轉身離去。
出了東廂房的門,她便屏氣凝神,翻身上了房頂,輕輕揭開一片瓦,偷窺。
唐餘若是內力沒有被封或許能察覺她的小動作,隻是現在他沒有餘力關注其他了。他甚至顧不得先穿好上衣,就直奔那一碗剩飯菜而去。他以最快的速度,全然不管其中內容,囫圇吞棗都咽下肚中。東西隻有吃下肚才是自己的。
安如昔從來不知道人吃飯能這麼快,眨眼之間風卷殘雲一般,那幾乎滿滿一碗食物就都消失不見。
然後她看到唐餘似乎恢複了一點體力,他拿起床頭的藥瓶端詳了一下,並沒有急於敷在傷口上,而是先倒出一點在指尖碾了碾聞了聞。直到確認真是療傷的藥物,才挑揀著身上較為嚴重的傷口塗抹了一些。
其實唐餘用藥一向節省,細小的傷口根本不用藥,隻有那些豁開寸許長的血口,才灑一點藥,再將內衣撕碎做裹傷布熟練包紮起來。就連後背上尋常人不太容易自己處理的那些傷口,他也應對自如,仿佛早經曆了許多遍,也不用對著鏡子,全靠感覺,便將藥粉散在差不多的傷口裡,沒有一點浪費。
可惜藥還是太少了,儘管已經很省,一瓶藥還是都被用光了,才勉強將身上那些大傷口處理完。
做完這一切,唐餘終於又躺回床上,閉上雙眼,下意識蜷縮起身體,抱緊了身前的被褥。他試圖再次重溫此前溫馨的夢境,卻再也無法如願。
他想不明白,長公主殿下為何會突然離開。
他什麼有用的情報都沒說,他也沒做任何讓她開心的事,他憑什麼得到食物和藥品呢?他那麼快吃光食物,下意識將所有的藥都用了,其實是有些心虛的,唯恐長公主會後悔,收回成命。
他其實想說服自己,這是長公主殿下先給好處,無非是希望將來用他的時候能更心安理得。他若真覺得對她有所虧欠,那還不如下一次找機會好好表現,不要讓她失望。
比如早點開始練琴。手指上那些凍瘡並不妨礙練琴的,隻不過疼一些而已,反正從小就這樣,每逢冬季便會生凍瘡,到了春暖花開的時候自然會好的。
反正睡不著,琴就在旁邊案幾之上。唐餘緩了一會兒積蓄了一些力氣,翻身坐起,將琴拿過來擺在膝上。這琴雖不是什麼名家之作,他倒也不在乎。他的琴藝早已超脫於器具的束縛,可以隨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