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白正在招待一位女賓,歉意地笑了笑:“你先逛逛看看,我失陪一下。”
走到樂娘麵前,把那小夥計往邊上擠了擠,“你去忙你的吧,我伺候這位張夫人。”
“是你?”樂娘和侍女同時驚訝。
曲小白淡定笑笑:“是我。夫人需要什麼樣的衣裳,可以和我說。”
“你是這店裡的人嗎?有什麼資格來伺候我們夫人?”
店裡還有幾位客人,聞言都朝這邊望過來,暗戳戳地瞧熱鬨。
“我是楊淩的夫人,你說我是不是有資格?”
“楊淩的夫人又怎麼樣?楊淩是什麼人我們也不知道,萬一隻不過是個空長了一副好皮囊的銀樣鑞槍頭,隻會唬人呢?”
侍女牙尖嘴利,堪稱抬扛的高手,比那位小妾倒還似高一個段位,一般人,怕是扛不住她。
曲小白神色悠然,“即便是空長了一副好皮囊,那皮囊也是我的,卻容不得你在這裡置喙。張家三姨太太,你若是想買衣裳呢,我可以給你好好介紹幾款,若是隻想著縱容侍女尋釁滋事,我倒不介意咱們一起到縣令大人麵前理論理論。”此時店裡不過幾個客人,不似方才在外麵那麼多的人,要顧及口碑,曲小白也就不再拿著端著,該說的想說的,都說了出來。
樂娘一張俏臉先是驚異,轉而暴怒,暴怒之下,又滿是驚疑。
這夫妻二人都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似乎又都不將她的丈夫縣太爺放在眼裡,簡直豈有此理!
放眼這南平縣,哪裡還有能大得過縣太爺去的?縱有幾個勢力大些的家族,也不過是已經沒落或富足些的罷了,還不是要仰她家縣太爺鼻息?
這小小的夫妻二人,到底什麼來路竟敢這麼囂張?或者,隻是小地方來的沒見過世麵,以為貼上了慕府就能不可一世了?
樂娘心理活動甚是豐富,小侍女卻已經耐不住性子罵上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撞上來!縣令大人可是咱們夫人的夫婿,你以為到了老爺麵前,還有你的說話之地?可真是無知愚蠢到極致!”
“侍女無知,我不與她計較。三姨太,我這裡是開店的,開店麼,講究的是個和氣生財,我不想和你們搞得跟仇人似的,但我也不會縱容客人在我店裡撒潑,平白給我店裡添損失。如果你想和我爭個對錯,那咱們現在就去縣衙理論理論!”
曲小白的嘴巴自然也是厲害的,且她那女高音,不是侍女能比得上的。
樂娘其實打一進來,就被店鋪裡的衣裳奪了大半的目光去,曲小白也瞧出來了,是以才有恃無恐地逼她去縣衙理論。
至於去縣衙之後,縣令張敬林究竟會向著她還是向著他的小妾,她倒不擔心。
慕南雲可還在這南平縣呢。
何掌櫃此時也過來,態度比曲小白更強硬:“我倒是誰呢,原來還是張縣令的姨太,你們若是想買衣裳,就請好好挑選,若是不想買衣裳,還是趕緊離開小店,不要妨礙小店做生意。”
“何掌櫃,這裡有我,你就安心去做你的事吧,我可以應付的。”何掌櫃自恃有慕南雲這個後台,搞不好會把事情搞得更僵。若慕南雲怪罪,恐他吃罪不起,曲小白這番,倒是為他考慮。
何掌櫃倒也識趣,氣得歎了一聲,道:“楊夫人,慕府的顏麵還是要顧及一下的,不要一味縱容了這些不知好歹的!”
“行行行,我知道了,何掌櫃還是趕緊去吧。”
真是一個比一個牛叉,她不服都不行。眼看著樂娘怒氣上湧,曲小白忙道:“三姨太,要是去的話,還是趕緊吧,現在都已經快正午了,去晚了,縣令老爺該退堂吃飯去了。”
樂娘被逼得騎虎難下,一甩袖子,憤憤道:“我就沒見過你們這麼不識抬舉的買賣人!去就去,以為我怕了你不成!”
曲小白理了理身上的衣裳,抬步往外走。
她今日穿的雖素淡,卻是將渾身氣質襯托得恰到好處,將她姿色也襯了出來,樂娘瞧著,十分眼紅。
若不能買到,那就用搶的也無妨。誰讓這南平縣都是她家老爺的呢。讓老爺封了這鋪子,這鋪子裡的所有衣裳,就都是她的了!
樂娘這樣想著,就跟上了曲小白的步子。
她不知道的是,曲小白的心機,遠非她能夠比。
慕南雲軍情告急,不得已回來征兵,正在氣頭上,張敬林作為南平父母官,此時必然在陪慕南雲募兵。
樂氏素日驕縱跋扈與那縣令狼狽為奸她不想過問,她不過是一平頭百姓,但若想在她頭上找便宜,對不起,她可沒那麼多便宜讓人沾。
縣衙門前的空地上,此時聚集了大批的年輕壯士。
慕南雲情知募兵不容易,打從一開始,就沒有以募兵的名義召集人,而是讓張敬林以征集衙役的名義,把南平縣的年輕男子都召集了起來。
壯丁次第聚集到這裡,到巳時末午時初,慕南雲從錦衣坊回到這裡,已經聚集了兩三千人。
多年來的戰亂,南平百姓大多避禍遠走,南平縣的年輕男子,能聚集起這些已屬不易。慕南雲命令府兵,將這兩三千人團團圍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