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金我一定會多封給大夫的。作為酬勞,我還有一樣小禮物要送給大夫你。”
“禮物就算了。”
“看了您一定會喜歡的。”曲小白嗓子都已經哭啞了,說話聲音粗嘎還帶著哭腔,而且整張臉都哭腫了,妝也哭花了。不過好在這個大夫以前也沒見過她真容,她此時臉上血漬還沒有洗掉,大夫也瞧不真切她的樣子。
曲小白找出了紙筆,在紙上書下了麻沸散的配方。
也不知度娘從哪裡搞到的,度娘總是出人所料,該有的它沒有,但不該有的東西,它總能搞出來。
吹乾了上麵的墨跡,雙手遞給那位大夫,道:“此為麻沸散的方子,是我從一個老朋友那裡得來的,用在縫合外傷的時候,可使病人免受很多痛苦。我留著沒用,寶劍贈英雄,藥方自然是要贈大夫的。”
那大夫遲疑著將藥方接了過去,定睛一看,震驚地看著曲小白:“你那位老朋友他是何人?”
曲小白道:“它不願意人提起它的名字。不過對於一些珍稀的藥方,它倒是不吝嗇的,就跟大夫您說的一樣,它也說,治病救人,乃是它的天職,藥方也是沒必要藏著掖著的。我如今要照顧我的表哥,如果大夫有興趣的話,改天可以來尋我要藥方。當然,並不是說我老朋友的藥方就比彆人的強,大家可以切磋一下,尋求更好的治病法子,我覺得也是好的。”
曲小白洋洋灑灑說了一大篇,不過就是想引起這大夫的注意。
果不其然,大夫對她說的藥方很感興趣。
“這張藥方,抵診金就已經足矣了,我就不收你們診金了。我明日再來給你表哥換藥。”那大夫甚至興奮得有些語無倫次了,也不管曲小白送他藥方究竟是單純報恩還是另有所圖,當下還報上了姓名住址,告知曲小白若是楊淩有什麼事就趕緊去他家叫他一聲。
大夫姓雲名不閒,家就住在鎮上,離客棧兩裡地。雲不閒的醫術乃是祖傳的,傳到他這一代已經是第五代,專攻外科和骨科。
這對楊淩來說太重要了。
大夫遇上好藥方,就跟劍客見了絕世名劍、美人見了霓裳羽衣一樣,是走都走不動。現在哪怕曲小白挖一個深坑給雲不閒,他怕是也要跳下去的。
說了幾句,又請雲不閒幫影衛看了傷,她又封了百兩銀子給他做診金,雲不閒倒嚇了一跳,拒不敢收,曲小白堅持一定給,他這才收下,告辭離去。
一百兩多嗎?對一個大夫來說,尤其是現在這個世道裡的大夫,確實不算少,但對於曲小白來說,那是楊淩的命,況她會儘全力說服他,讓他跟著楊淩上戰場,做他的全職私醫。
這可能有點過分,但時也勢也,她不得不做這樣的打算。
送走了大夫,曲小白回到床前。
床.上的楊淩陷入深睡眠之中,但因為疼痛,眉心都是緊蹙的。曲小白在床沿坐下,一動不動地守著他。
楊春安頓了影衛之後,回到房中,看曲小白一副憔悴癡傻模樣,便道:“你去我房裡休息一下,我來守著他。”
“我不去。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和他安靜地待會兒。”
楊春在她身後站了一會兒,實在不知該拿什麼話勸她,看見她臉上還有血漬,道:“你去把臉洗一洗,上個妝吧。”因為哭的關係,臉上的妝已經花的不像樣子,露出她本來的模樣。
“你出去,給我把門關好。”
她態度堅決,楊春隻好從房裡退了出來,給她一些收拾自己情緒的時間。
楊淩渾身全都被素白的紗布包裹,一動不動地像個蠶蛹一般,臉上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曲小白握著他的雙手,抵在自己的下巴上,輕聲地跟他念叨:“我知道你一定能熬過去的。一定能。”
她不停地念叨著這一句。腦子裡想不起其它的話來,但關於楊淩的所有記憶卻都在腦子裡泛濫,似決堤之洪水。
過去,她以為他是這世界上最愛她的人,愛到刻骨銘心,現在,她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起,她已經將他也刻入骨髓裡。
他所承受,她感同身受。
他若不再承受,她亦無法再承受。
“我愛你。很愛很愛,是你不能想象之多。所以,你得趕緊好起來啊,不然我會心疼死的。”
她又哭了。
來到這個世界上,她其實很少哭。
第一夜被打成那樣,扔在漆黑的瓜棚裡都沒有哭,後來好幾次被人差點弄死,也沒有哭,但看見楊淩傷成這樣,她哭得就跟決堤的河水似的。
臉上的妝容全部都哭花掉,沾在臉上的血漬順著淚水往下流,沾濕.床上.的被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