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果沒有料錯的話,現在影山應該還在打仗,咱們走前麵,去戰場尋找楊淩。”
她坐馬車行路的時候,也會在度娘那裡把地形圖扒拉出來看看,對於影山附近的地形,也算有個大約的了解,她雖不懂兵法,卻也知道,如果狄夷軍要進攻,勢必會從前山進攻。
而且,她看的那個視頻,確實背景就是前山。
辛青君沒有提出異議,隻道了一句:“好。”
兩人繼續策馬,朝著影山奔馳。
兩匹馬奔襲百餘裡,且是以最快的速度,此時已經疲累至極,雖隻剩了二十裡,奈何卻是再也沒有先前的速度。
曲小白默默地把匕首又拿在了手中,防備有散兵遊勇出現在周圍。
辛青君也是將長劍掣在了手中,並且吩咐周圍影衛提高警惕。
“兄弟們辛苦了,等回去再犒勞大家。”
跟著她夜行八百裡,曲小白到底是過意不去,隨即,又補充了一句:“咱們此行的主要任務是尋找你們主上,所以,一會兒若是與敵軍對上,記住自己最緊要的任務,不要過度拚殺。”
其實,曲小白對於影衛這種生物,還是不太清楚。影衛的職責,隻有一個,就是保護要保護的人,餘外,就是天塌下來,也不會管的。
但楊淩的這些影衛,又不同於皇室那些影衛或者京中大官私養的影衛,他們來自江湖,忠心護主,但又不拘泥於規矩。
“主母放心,我們記住了。”身後傳來的影衛聲音,很溫和。和他們的形象判若兩人。
曲小白就隻看見過兩回影衛出現在她麵前,一回是唐木喬安排的影衛出麵救楊淩,一回就是方才圍攻呂吾。
兩次都隻是看見他們穿著黑衣戴著鬥篷蒙著臉的樣子,她私心裡覺得,他們都是冰冷的人。
卻沒有想到,說話竟是這樣溫和。
比他們的主子楊淩可溫和多了。
雖然想了些題外話,但曲小白卻沒有忘了行路,不停地催促著馬匹,隻盼著快些,再快些。
馬踏泥濘,不停的有泥點子甩在身上,曲小白已經不在意了,她身上此時除了泥水,還有雨水,血水,也不差這點狼狽了。
二十裡路,比先前的路好走了些,待得奔馳了一刻鐘之後,就隱約有金戈鐵馬聲入耳,斷斷續續,並不強烈。
本來以為可能離戰場還有很遠,所以聲音才不那麼大,但跑了不過半盞茶的工夫,就看見了零落的廝殺場麵。
血腥味迎麵而來,因為夜色濃稠,看不見腳下的模樣,但可想而知,腳下這片泥土地,大概已經染紅了。
借著夜色的掩飾,一行人進入戰場,除了偶爾會遇上幾支暗箭,倒也沒有遇上大的阻截。
曲小白一直把匕首握在手中,呈防禦的姿勢,辛青君告訴她,身體貼著馬背,這樣可以防止流箭傷到,她渾身疼得厲害,腰幾乎都彎不下去,但還是努力照做了。
往前行進了一裡多地,過處隻見兩方人馬都已經疲憊,有的甚至連抬手抬腳的力氣都沒有了,還有的在泥濘地裡打轉轉,掙紮著起不來身。
當然,這隻是大致看見的,夜色太濃,幾個人又都是新來,根本就分不清哪些是狄夷兵,哪些是大涼兵。
狄夷戰陣的腹地,楊淩像一隻困獸,已經掙紮不動,手中的長劍早已經殺得卷刃,如鋸齒一般,他雙手黏糊糊的,他知道那是鮮血,連雨水都洗不掉的鮮血。
今夜戰場變成這樣,終歸是有他的責任,他除了拚命,沒有任何辦法能讓自己心裡的罪惡感贖清。
呂筱筱撲到他麵前,扯住了他的胳膊,想要將他拉起來,卻被他一把推開,“滾!為什麼不滾?眼睜睜看著這麼多人為你送命,你於心何忍?他們雖是慕家兵馬,可守的到底是你呂氏大涼的江山啊!”
他撐著最後一絲神智。熹微的晨光下,可見呂筱筱那張絕色的臉因為淋雨的關係,多了些蒼白,也多了些清麗。
清麗……這跟呂筱筱根本就不沾邊,理智高速他,這是他腦子裡幻化出來的。
呂筱筱怒了:“若不是你無緣無故衝下山,我會跟你上來嗎?神經病,你憑什麼怪我?要怪,也是怪你自己,你休想讓我背鍋!”
“我衝下來和你有什麼乾係?呂筱筱,你是不是覺得,我中了你那下作的‘春宵一刻’,就得任你宰割?你休想!”楊淩已經有氣無力,連說話都少了氣勢。
“你起來再說!楊淩,你到底是怎麼了?什麼‘春宵一刻’?”
呂筱筱拖著他的胳膊,奮力地想要把他拖起來,楊淩擎起劍,就要朝自己的手臂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