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你見過拿性命施舍的傻子嗎?(2 / 2)

“楊淩,你是不是都知道了?”她試探著問道,口氣放得挺軟的。

楊淩卻是冷淡:“知道什麼?”

曲小白心裡咯噔一下。打從她見到楊淩第一眼起,他就沒有用這種口氣跟她說過話。哪怕是他扮傻的時候,哪怕是他愛而不得的時候,哪怕是他心中忐忑的時候,都不曾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過話。

她臉色一白,連語氣都跟著不安起來:“就是,就是那個……雲不閒是不是去找過你了?”

昏黃燭火下,楊淩神色平淡的臉上似多了幾分恍惚,就像是月夜下的水光,即便是離得很近,也還是很虛幻,“嗯,找過了。”

他的聲音也似很遙遠,入耳並不真切。

曲小白分辨不出他的臉色是好是壞,也就無從得知他心裡的真實想法,他一向就不是個喜怒形於外的人,這讓曲小白心裡更忐忑焦灼起來,“楊淩,你聽我說,我隻是……”

“不用解釋。”楊淩的語氣忽然冷淡,透出一點冰霜般的冷冽,看著曲小白的眸光也忽然凜冽起來,“你一向會說好聽的,我時常被你哄得團團轉,我喜歡聽你說好聽的話,喜歡被你哄得團團轉,曲小白,我什麼都依你。但,以後,我不想聽你提起今日所說之事。”

曲小白被他說得一陣迷糊。

這是什麼意思?瞧著像是生氣了,可說的話卻是這般模棱兩可,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你把話說明白。楊淩,我不喜歡這樣,你有什麼心思,不要藏起來,告訴我,我才好知道應該怎麼做。”曲小白心裡半是忐忑,半是迷惘。她無意給他造成困擾,也絕不喜歡他因為這件事多想。

但她還是小瞧了這件事給楊淩造成的傷害。

楊淩負手站在燈燭前,不看她,搖曳的燭火在他臉上印出斑駁的光影,晃得他的神色更是莫名的冷,但冷寂中,又似乎帶了點彆的色彩。

曲小白心裡更忐忑了。

“不喜歡這樣嗎?也好,我把我的心跡剖白給你聽。”

語氣冷得如簷上霜,風中雪,曲小白眉心蹙得極深,惶然無措地望著他。

“我是個父母不詳的人。把我養大的人家,對我不好,時常打罵羞辱,師父也讓我扮傻,說是那樣才能保命,我從小就要為如何活下去憂心,過得謹小慎微,受儘屈辱。沒有人對我好,那些看似關心我的人,也是懷著我至今不明白的目的。”楊淩語氣淡得像是在訴說彆人的故事,可是讓聽的人卻是心頭抽緊。

他對著晃動的燭火,輕歎了一聲,“你是第一個對我好的人。那時候我仍舊扮演著一個傻子,你對我的好,沒有任何目的,沒有任何功利,就是單純的對我好。我眷戀著你帶給我的溫暖,並且貪心地想,能一輩子都活在你給的溫暖裡。”

他忽然頓住,臉上神色莫名。

曲小白的心卻是一分一分沉下去。他看似輕輕的訴說,沉重得好似有千鈞之重,壓在了她的心頭。

“楊淩……”

楊淩打斷了她的話音,“這段心跡以前也跟你說過,你可能已經聽得耳朵都起了繭子。可是,曲小白,你知道我為了這一點點的溫暖,求得有多卑微嗎?”

楊淩抿起了嘴唇,因為太用力,嘴角滲出了血絲,他猶未知覺,“哪怕你隻是出於善心施舍於一個傻子,我也貪戀得如同從不知道那是施舍,緊緊抱著,不肯撒手。哪怕隻是施舍……”

曲小白臉色鐵青,這些話如同巨石砸在心頭,砸得她頭暈目眩,疼入骨髓,“楊淩!”

她沉洌的語氣驚得楊淩晃神,猛然抬頭望向她。

“我是不是給你臉了?讓你這般糟蹋我的心意?”

楊淩怔然,疑惑地望著曲小白。

“你經曆特殊,以致於心路曆程和彆人不一樣,難免就會多想,我不怪你。但你以後若還敢多想,就休怪我對你無情!”

楊淩愕然地看著忽然就暴怒的曲小白,明明該生氣的是他不是嗎?為什麼她反倒生氣了?

曲小白說不上是生氣還是心疼還是惱怒了,隻覺得五內翻騰得厲害,真想上去一巴掌拍醒這個榆木腦袋,但又下不了手,她長歎一聲,到底是拿他沒辦法,又不能眼睜睜看著他鑽死胡同不理,一抬手,將身上衣裳襟扣給解了。

楊淩不明所以地瞧著,她解了外衣,又褪了裡衣,露出密密麻麻全是傷口的肌膚來。

燈火涼薄,映得那些傷口有些可怖。

“楊淩,你見過拿性命去施舍的傻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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