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劉老賴也攆了上來，老遠就聽見自己婆娘的聲音，不由吼道：“什麼事？誰打你了？”
“楊淩家的！”
劉老賴不禁腳步一頓。
那日曲小白大鬨楊興茂家的時候，他婆娘沒有到場，他卻是看見了曲小白是如何凶悍的，打那以後他心裡還是挺怵曲小白的。
但自己家婆娘被打，他也不能眼睜睜看著麵子被折損光，當下撥開人群，銳聲吼道：“楊淩家的，你做什麼打人？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
他以為他這樣說，大家至少會先站到他這一麵來。
他想的倒是不錯，吃瓜的眾人雖然平常對他很不齒，但這一回倒是挺讚成他的。
無論如何，打人是不對的。
曲小白握住了楊淩的手，想要安撫他，楊淩卻是抖得厲害。
他不是那個裝傻的楊淩，他如今是真的失智，那個裝傻的楊淩得曲小白如此溫柔對待，會喜不自勝，會回以溫柔，但這個失智的楊淩，除了恐懼，還是恐懼，不是握握手就能安撫好的。
她再一次讓步了，“劉大叔，劉嬸子，打人是我不對，我向你們道歉。我家就在前麵，請兩位到家裡坐坐，我奉茶給二位，以表我的歉意。”
劉老賴和他家裡的都是一愣。
這是什麼情況？怕了？隻要怕了，那就好辦了啊。
“走，去家裡說！今天你要是不給我個說法，我還就賴在你家裡了！”
曲小白隻想帶楊淩趕緊離開，也就不囉嗦，“那就家裡請吧，我一定會給你們一個說法的。”
若是有心人，勢必會聽出來，她尾音裡的冷凝之氣，甚至是帶了殺氣的。
她拉著楊淩先走，但扯了扯，卻是沒有扯動。
“嗯？”她扭頭看向楊淩，隻見他兩股戰戰，怕是已經軟得走不動了。
心裡如同鈍刀劃過，揪扯得疼。顧不得周圍已經聚集了那麼多的人，她輕輕擁住楊淩，在他耳邊柔聲道：“楊淩，你彆害怕，有我呢。”
楊淩聽不懂她的話。但能感覺到來自她身體的溫度，那是能讓他安心的溫度，還有耳邊輕柔的聲音，那也是能讓他安心的聲音。他似乎顫得輕了些。
周圍響起了唧唧喳喳的聲音。
昨天就聽人說楊淩又傻了，村子裡都傳開了，曲小白沒去村子裡，不知道他們因為楊淩失智都沸騰了。
其實也說不上是心好還是心壞，大家就是抱了個看熱鬨吃瓜的心態，尖酸話沒少說，憐憫話也沒少說。
如今親眼見證楊淩又傻回去了，而且似乎比以前更嚴重了，自然議論紛紛。
不乏有人表示同情的，也不乏有人說話尖酸的。
楊淩聽著唧唧喳喳的聲音，忽然抱著腦袋，一臉的痛苦神色，身子一軟，歪倒在地上，抱著腦袋疼得打起了滾。
曲小白一時嚇住，“楊淩，你怎麼？你彆嚇我啊。”
自受傷以來，他還沒有出現過這種症狀。她撲到他身上，緊緊抱住他發抖的身子，“楊淩，你彆嚇我啊。楊淩！求你！”
楊淩哪裡能聽得見她的乞求聲，一味打滾，那劉老賴見此，使壞將一塊帶尖的石頭踢了過去，楊淩往後一滾，石頭正好硌在從後麵抱著他的曲小白的腰上。
曲小白疼得一口氣差點沒上來，緊咬了牙，大聲喊道：“小神醫！雲大夫！董朗！雲不閒！青君！”
她家離得尚有一段距離，此時她又疼得抽氣，嗓音自然沒有那麼高了，這幾嗓子根本就沒有能傳到家裡去。
劉老賴家的趁機上去，照著曲小白的臉就是一巴掌，曲小白瘦得已經沒有巴掌大的小臉兒上，立刻五道指痕，腫了起來。
圍觀的人到底是看不下去了，紛紛指責劉老賴家的，劉老賴家的扯著嗓子喊道：“你們還講不講理？她先打的我，我還她一巴掌有哪裡不對了？是不是她和你們也有一腿，所以你們才替著她說話？”
她說話實在難聽，大家都不想沾惹上她，紛紛後退。
也有心軟的，想要上去搭救一下，但瞧著楊淩渾身抽搐起來，都怕惹事上身，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