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朗抿了抿嘴角,掃了一眼藥房裡臨時搬過來的床榻上躺著的幾個人,道:“這邊就拜托你了,老雲,我今晚怕是不能過來幫你。”
“沒關係,婦科我不在行,倒是外科,是我的本行。你去吧。”
董朗端了藥,忽然頓住腳步,又回來拿了個碟子裝了幾顆酸梅子,才又端著往曲小白房中走去。
曲小白躺著,但沒有閒著,正逗楊淩看手劄。
楊淩此時看起來,就是個安靜的美男子,若不是知根知底,怕是都不能瞧出他有不足之處。
董朗進來,臉上已經換上笑容,淡淡的,也不算突兀的笑,走到床前把藥端在手中,道:“先把藥喝了,這個藥要飯前喝,喝完了讓張大娘給你把粥端過來。主上一直守著你,也還沒有吃呢。”
曲小白一聽楊淩沒吃,立即就撐著坐了起來,董朗塞了個靠墊在她身後,她倚著靠墊,把藥接了過去,嗔怪他:“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呢?他本來就吃的少,餓壞了怎麼辦?”
董朗深深覺得,想不嫉妒主子楊淩都難啊。
曲小白一股腦把藥喝下去,含了顆梅子,順手拈了顆梅子放在楊淩嘴裡,笑道:“嗯,以後幾天又要陪你一起吃藥了,你高不高興?”
董朗:“……”這很值得高興嗎?
不多時,張氏端了粥和小菜來,兩份粥,曲小白的一份,楊淩的一份,搬了張小炕桌放在床榻上,飯菜擺上了小桌兒。
曲小白用了一碗粥,又盯著楊淩用了一碗,才讓張氏把桌子撤了下去,倒了溫水來洗漱了,楊淩今晚卻是主動拿了藥丸子,一股腦都放在嘴裡,用了蜂蜜水送下去,省了曲小白許多麻煩。
曲小白和董朗麵麵相覷,對於這個變化,不免都有些欣喜。
因為藥裡加了助眠的藥,曲小白很快就撐不住,打起了瞌睡,張氏服侍她睡下,看看仍舊坐在床沿的楊淩,不免有些發愁,“小神醫,郎君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董朗很懵懂。
“睡覺啊。”張氏瞅了一眼糊塗的小神醫。
董朗愣了半晌,才明白她說的是個什麼意思,看看一臉癡呆的自家主子,分開是不可能了,隻能道:“還和以前一樣吧,囑咐他小心些彆碰到小主母就好。”
張氏聽了,便去哄楊淩睡覺了。
楊淩今晚很乖覺,似是能明白曲小白病了一般,不但沒有打擾她,還在她身邊一直守著不動彈。
張氏端了洗漱的水,請他去洗漱,他木然地尋思了一陣之後,跟著張氏去洗臉架邊上,洗漱過了,張氏要幫他寬衣,他卻是死活不肯,穿著衣裳在曲小白一邊小心翼翼躺下了,曲小白睡得黑沉,楊淩側身躺著,瞧著她的臉,瞧著瞧著也就睡著了。
張氏把屏風給打開了,擋在床前,董朗就在屏風外的軟榻上和衣臥了,歎了一聲。特殊的時候,也就不能管那麼多忌諱了,張氏把燈燭挪到了外間來,沒有滅,看看三個人都睡下了,才輕手輕腳地出了屋子,把門合上。
助眠的藥物很管用,曲小白一覺睡到大天亮,感覺精神好了很多,再看身邊的楊淩,卻是頂著一雙黑眼圈,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到此時也沒有醒來。
董朗早就出去擺弄藥了,曲小白這廂謹遵董朗的吩咐,不敢下床去,就靜靜等待張氏珞珞幾人來服侍她。
她側臉瞧著楊淩,手指輕輕在他眼瞼處的黑眼圈上撫.摸,柔聲地呢喃:“你呀,這麼不省心,能不能多關心你自己一點啊。”頓了一頓,不自覺地笑笑,又呢喃:“楊淩,以後你就要做孩子的爹了,真希望你能感受到這份喜悅。你要快點好起來呀,以後,陪著咱們娃娃玩兒,教他讀書寫字練武,該是多麼有意思。”
“你說咱們娃娃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啊?你想要個男孩還是女孩?我是想要一個像你一樣的男孩子,長得好,武功好,性格也好。”
聽見了動靜進來服侍的張氏剛好就把這最後一句聽了去,嘴唇直哆嗦。性格好?夫人您是不是對性格好有什麼誤會啊?誰不知道郎君他性子冷得像團雪?
誠然,郎君在麵對夫人的時候,就是萬年寒冰,也化成了柔.軟春水。
曲小白對她做了個噓聲的手勢,指了指楊淩,張氏便放輕了手腳,端了溫水來給曲小白洗漱。
珞珞也早就醒來,在門口探頭探腦,怕擾了屋子裡的人,沒敢進來。
張氏端了曲小白洗漱完的水出去,給珞珞努努嘴,示意她先不要進去,兩人走到院中的井台邊打水,張氏這才出聲:“郎君還睡著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沒睡著,我瞧著眼圈兒都青著呢。”
“我聽小神醫說酸棗仁能助眠,乾脆,讓那些個粗使的漢子去山上把酸棗都給采了回來吧。咱們給曬乾了磨粉,做成藥。”
“你這倒是個好法子,橫豎夫人和郎君還沒起來,不需要人服侍,你去後院跟他們說一聲吧。”
珞珞就著冷水洗了一把臉,張氏拍了她後背一下:“你這丫頭,以後千萬彆用冷水洗臉,不然會落下毛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