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淩被她逗得簌簌笑出聲來。
在後麵趕車的林虎頭以及坐在車上護衛的阿五能把楊大爺逗得笑成這樣的,天底下也就主子夫人一人了。
“對了,你那邊進度怎麼樣啊?”
“還算順利。”
“那就好。”
曲小白也沒問進度到了哪裡,橫豎有楊淩經手,進度肯定會比她自己親自上手快得多。楊淩這種人,放在她那個時代裡,那就是妥妥的工科男,頂著一張好看的臉的工科男。
大雪之後的天,奇冷無比,即便是她穿了狐裘,也還是覺得冷氣沁骨。路邊堆積的雪,根本沒有一點要化的意思,踢一腳,隻覺硬梆梆的,跟冰坨子似的。
曲小白道“得虧那天把雪清掃了出來,要不然,這得凍結在路上。”
“南平的雪,說化也會很快,過完年,天就會暖和起來,再厚的雪,幾天也都會化完的。”
曲小白點點頭“你這麼一說,我就有點印象了。唉,有一年,也是這麼大的雪,我們家斷糧了,不但餓,而且冷,我娘讓我爹去鎮上找點木匠活乾,好歹,掙口吃的,不然全家都隻能等餓死,我爹縮在炕上,不動彈。後來是我哥哥去刨開了大雪堆,砍了一棵樹回家,那時候我哥哥才十二歲,砍那棵樹整整花了一天的時間,把樹拖回家的時候,他都凍成冰塊了。
他砍樹的時候,在樹底下發現一隻凍死的兔子,我們一家人,靠著那隻兔子,撐了兩天。可是兩天之後,還是沒有吃的。我哥哥就去鎮上給人家打零工。他的木匠活非常好,很多人家都願意用他,可是,他們欺負他是個小孩子,都不給他工錢,隻給他一口吃的。
他得了吃的,自己也不舍得吃,都拿回家,留給我們。
那個冬天啊,我們就靠著哥哥,活了下來。”
這不算是親身經曆,也算是親身經曆,曲小白看著路兩邊的大雪,就想了起來。想起來,就替原主覺得心疼得慌。
楊淩把她攏到臂彎裡,柔聲道“以後對哥哥好一點便是。”
曲小白點點頭。很多關於原主的記憶,她不刻意去想,便都像是寫在書本裡的東西,根本就不知道。但好好想一想的話,很多事就都想了起來。
比如關於哥哥曲小黑的。
她最近想起來很多關於曲小黑的事,若不是家裡有曲小黑這個男孩子,她就算是沒有死,怕也早就讓她便宜爹給發賣了。
出身無法選擇,她更不可能替原主去懲罰她的爹娘,隻是,她也越來越沒有辦法靠近他們。
莊子上如今有傳言說她不孝,和外人走得近也不和她的父母近,她雖不怕留言,但若說一點都不在意,那也是不可能的。
楊淩雖然每天忙於采礦前的準備,但對於莊子上在傳些什麼話,他也是有所耳聞的,起初他並沒有去在意,流言這種東西,就跟野草似的,燒不儘,有點春風它就又瘋長了,但看眼下曲小白這狀態,他覺得,是該引導一下流言了。
在回到家裡之後,趁著曲小白回屋裡洗臉的時間,吩咐阿五道“去查一下,莊子裡關於夫人的流言是從哪裡傳出來的,順便再引導一下。”
主子現在竟然連這種事情都在意了,讓阿五很是震驚。誠然,阿五不傻,知道這改變全是因為主子夫人而起。
主子以前就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冷仙人,彆看他也裝瘋賣傻過,但那是因為,他眼中那些人就是螻蟻。現在,阿五覺得,主子終於有點人情味兒了。
“好,我馬上就去。”阿五很積極。
“吃完飯再去吧。”他主子今天的人情味兒泛濫了。
“好。”一向沒有什麼表情的阿五,一頓飯竟讓他臉上露出笑容。
午後,阿五騎馬去了莊子上,在找幾個暗衛了解過了情況之後,阿五有些懵。因為尋找流言的根源,沒找到彆人,找到了主母的親爹身上。
曲東子不但在外散播流言,還花錢散播。
按說,主母對親爹也算是夠好了,吃穿無憂,明麵兒上雖沒給多少銀子,暗中卻是沒少幫,還送了兩個小廝家去伺候著,比起以前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日子,現在簡直如在天堂一般,怎麼就那麼不知足呢?
照他以前乾的那些事,主母不管他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