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木喬臉上的表情由黯然漸漸轉變為憤然,憤然過後,又有些傷情,幾種表情糅雜,最後化為一句:“你小的時候,並不是這樣無情的。”
即便是提了小時候,楊淩也還是沒有動容,涼聲道:“你也說了,都是小時候的事了。人會長大,會改變,對你來說,很不幸,我變無情了。”
唐木喬嚅了嚅唇,沒有說出話來。
楊淩道:“師兄,你有什麼要緊事,直說吧。”
唐木喬本來的確是想借這個機會跟他敘敘舊,但現在看來,這個舊是敘不成了,索性也就不再瞎耽誤工夫,直截了當道:“是慕小將軍讓我來找你的。他臨走前,留了一樣東西給你,他說,如果局勢發生大的變化,這樣東西就交給你,如果沒有發生什麼變化,東西就不必給你了。
現在外麵鬨得很凶,每天都有不少人死去,醫者和藥材短缺,李瑾風以南平未發生大麵積病情為由,要把病人分流到南平來,一旦那些人分流到南平
,南平怕是也不保了。
這個蠢貨,還欽差呢!我看是愚差差不多!”
唐木喬一邊憤憤不平,一邊把身邊的一個錦盒捧給了楊淩。
錦盒不大,巴掌見方,紅木雕花,做工精細,光是個盒子就很值錢的樣子。
盒子上著鎖,金色的小鎖頭,一樣很精致。
楊淩沒有急於接盒子。
“所以,慕南雲想讓我做什麼?這盒子裡裝的又是什麼?”楊淩眸光銳利。
“盒子裡裝的什麼我不知道,慕小將軍讓你做什麼我也不知道,他隻說,你見到這個盒子裡麵的東西就會知道了。”
唐木喬把錦盒擱到楊淩麵前的桌子上,深深看了他一眼,“沒有其它事,我就先告辭了。”
“等等。”楊淩叫住了他,他回過頭來:“還有什麼事?”
楊淩瞟了一眼錦盒,“我沒有鑰匙。”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了,鑰匙在你夫人那裡。”
小白?慕南雲走那天,的確是見過小白的,隻是,他不知道他竟然留了東西給小白。
楊淩唇角微微抿起,臉上卻倒也沒表現出什麼不悅來,“好,我知道了。”
唐木喬看他再無話,扭頭走了,步履間仍是負氣的感覺。
楊淩看也沒有再看他的背影一眼,順手拿過了盒子,捏起金色的小鎖頭,打量了片刻。
鑰匙在小白手裡麼?那還是不要去問她索要了。
楊淩沉吟一瞬,兩根手指捏住了鎖頭,稍稍用內力,鎖頭變了形,卻沒有捏斷。
“還挺結實。”楊淩嗤笑一聲,又加大了些力氣,鎖頭這回變形更嚴重了,但仍舊沒有開。
“還挺真材實料。”
楊淩又一聲嗤笑,捏住了鎖頭,用了三成內力,往外一薅,釘在錦盒上的合頁發出一聲響,應聲掉落。
“這麼不經玩兒,還需要鑰匙做什麼。”
楊淩再次嗤笑一聲,打開錦盒的蓋子,裡麵鋪了一層紅絨布,絨布上擱了一封書信。
楊淩拿起書信,下麵還有個金色的牌子,楊淩沒去拿那牌子,先打開了書信。
短短的幾行字,筆鋒蒼勁,頗有武將風姿。
信書:餘在異世,最掛念不過小白,然小白既已心有所屬,餘隻願小白餘生幸福。南平風雨飄搖,大涼岌岌可危,小白恐受其害,餘此番赴京,不能再護小白周全,相信兄弟會一力護持她安全。慕家軍兵符不能隨餘赴京,請兄弟暫代保管,如逢大變,可以此兵符節製慕家軍十萬兵馬。
楊淩看完書信,狠狠地把書信捏成了一團,又狠狠往地上一拋,紙團輕飄飄的,滾入了角落。
他就知道慕南雲對小白的動機不純,這不,
狐狸尾巴藏不住了吧!
雖然說他早就接受了小白很優秀,優秀到很多男人都視她為心中的白月光的事實,但他是個男人,自己的妻子總被彆的男人惦記著,他豈有不怒之理!
先有一個楊春,為了小白的夢想去奔波,後有慕南雲,為了小白南下京城。
尤其慕南雲,先是贈予小白土地,後又贈予她小白山,如今更是將慕家軍兵符都為她讓了出來!
當日慕南雲離開之時,他就懷疑他此去京城可能有不可告人的原因,如今看來,果然印證了他的猜想,慕南雲至少有一半原因是為小白去的。
慕南雲知道小白快要生子,這個時候作為丈夫的他必然不能立刻,所以,他就赴京,阻止京中的人找他的麻煩。
倒真是有情有義。
隻是,他楊淩的女人,何須他慕南雲的情義!
楊淩抓起盒子裡的兵符,緊緊攥著,照他現在的怒氣,非得要攥碎了它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