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幫你。”呂筱筱主動請纓,楊淩淡漠地瞥了她一眼,未置可否,隻是冷嗤了一聲。
阿二把厚厚的一摞病案記錄搬到了外間桌上,楊淩隨著到了桌前坐下,呂筱筱讓人搬了個凳子擱在了楊淩對麵,她與他對麵而坐,順手拿了一本冊子,“我看看能不能找出點病原端倪來。”
楊淩自顧自翻著病案,沒搭理她。
翻看了一陣子病案,後堂忽然慌慌張張跑出一名大夫,“不好了,不好了,那個叫王阿六的病人,又吐血了!”
“慌什麼!你還是個大夫呢!”呂筱筱斥了一句,看向楊淩,楊淩二話沒說,已經快步走向後堂,呂筱筱也急忙跟了上去。
阿六本想著找個機會和楊淩交流幾句,於是服下了在董朗那裡要來的一種會擾亂氣血的藥丸,誰想呂筱筱跟得緊,他這個藥,是白吃了,血也是白吐了。
楊淩給他施了針,囑道:“儘量不要情緒波動太大,安心養病。”
呂筱筱在他身後嘟囔道:“你對個病人都比對我好。”
楊淩回頭冷冷瞥了她一眼,“要不,你也躺在這屋裡?”
呂筱筱氣得反駁無能,冷哼了一聲。
楊淩給阿六施完了針,正舉步要往外走,迎麵忽然進來個侍衛,侍衛的身後,還跟著三個人。一個農婦,一個鄉下丫頭,一個皮膚呈健康的古銅色的青年。
農婦大腹便便,是快要生的模樣。
楊淩一怔。
縱使曲小白化得已經沒有了半分原來的模樣,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他不由自主地跨前了一步,藏在袖中的手下意識地就想要伸出去,那邊阿六也看見了她,張口就想要喊長嫂,曲小白眼疾口快,忙道:“是柳員外介紹我過來的,說是楊神醫能醫治我這橫胎之症,我是柳員外的侄媳,他老人家說,已經求得五公主和楊神醫的幫忙,請問,哪位是五公主,哪位是楊神醫?”
阿六一聽這話,情知有變,要出口的話生生憋了回去。
楊淩被她的話驚醒,將要伸出去的手驀然停住,縮在袖中不敢輕舉妄動,神色淡淡地:“我姓楊,但不是什麼神醫。”他偏頭看了呂筱筱一眼,麵色不悅:“你替我答應了什麼?你知不知道,不經我的允許……”
呂筱筱打斷他的話,道:“也沒答應什麼要緊的事情,就是昨天晚上,新上任的刑部尚書柳靖的爹來求我,說他的侄媳快生了,但是個橫胎,問我有沒有帶什麼太醫在身邊,幫他侄媳接生,我就想到了你,你這麼能乾,橫胎應該能處理吧?我就給應下來了。刑部尚書的麵子還是要給的嘛。”
說到刑部尚書,呂筱筱忽然打量了一眼曲小白,隻覺有哪裡不對勁,但到底是哪裡不對勁,她卻一時沒有想明白。
楊淩深深看了她一眼,冷然:“第一,我不會接生;第二,我不會治橫胎;第三,自己答應的事,自己管。”
楊淩說完,徑直往外走去,經過曲小白的身邊,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他的離開,成功引走了呂筱筱。
呂筱筱那懷疑的一眼,他看在眼裡了。可能呂筱筱還沒有想明白那懷疑是什麼,但他卻已經想到了。柳員外的侄媳,卻穿了一件農婦的衣裳,這怎麼都說不過去。值得柳員外連夜求救,定然是和他關係很近,關係很近,又怎麼可能是個農婦呢?
柳家是官宦之家呀。
小白是怎麼陰差陽錯弄成現在這個樣子的,楊淩其實能猜個大概,小白能想到用柳員外侄媳的身份而不是先前和阿六約好的身份,但卻沒有換妝扮,想來,是沒有找到機會或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衣裳吧。
楊淩連氣息都有些混亂,混亂之中能想到的事情,也就這麼多了。
呂筱筱追在他身後,嘀咕道:“楊淩,你不是自詡懸壺濟世的嗎?自己的命都不顧也要管這些病患的死活,你看人家一大一小兩條命呢,你怎麼忍心見死不救?”
楊淩猛然轉身,差點撞上跟著他的呂筱筱,呂筱筱本來是收住了腳步的,但忽然往前一貼,假裝沒有站穩,朝楊淩身上跌去,楊淩眉頭一皺,偏身一躲,呂筱筱險些撲倒在地,一個踉蹌,勉強站穩,回頭嗔怪地道:“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這天底下,就沒見過你這麼眼瞎的男人!”
楊淩冷聲道:“我可沒有自詡過懸壺濟世。我也沒有一顆懸壺濟世的心。你心裡應該明白,我來這裡不過是想找機會逃出去,和小白團聚,又何必非要逼我說出口來呢?不過是給你自己找不痛快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