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高的眸子眯了眯,“穩定下來之後?你就不怕是她的緩兵之計?”
呂吾就有些遲疑,“不能吧?她一直就想去江南,再說,她是想要做生意,去江南是談合作,我又不要她的命,她用緩兵之計做什麼?”
魏高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嘴角,“她想什麼,誰知道呢?”
“這倒也是。那……要不然,走的時候帶上她一起?”
魏高淡淡的:“你忘了你此行的目的了?”
“這我倒是沒有忘,不就是來給楊淩和她加一把助力的麼,好讓他趕緊搞亂北地。可我也沒有想到趕上她生孩子啊,還是開刀拿出來的,我就怕,逼急了她,她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我們所做的一切可就白費了。”
魏高眉眼神色微深,沒有言語。看樣子似乎是不想搭理呂吾了。
呂吾感到一陣陣迷茫。道長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的憂慮沒有道理嗎?他難道真的想挾持曲小白跟著去江南?
就算真的能挾持去,可她丈夫兒子於她分離,依著她的性子,會屈從嗎?
她看上去能屈能伸,骨子裡卻不是個好相與的女人,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要挾得了的!
呂吾想到這裡,腦子裡忽然浮出一個可怕的念頭——挾持她那個新出生的兒子!
有她的兒子在手,就不怕她不就範了!
呂吾離開魏高房間的時候,心亂如麻。真要這麼做的話,等同於和楊淩宣戰了。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能這麼做的。
畢竟,多楊淩這麼一個強勁的對手,對他一點好處都沒有。
呂吾頭疼地歎了口氣。
今晚的月色不算太清亮,模模糊糊的,蒙了一層紗一般。看不清的月色,看不清的局勢,看不清的未來,呂吾第一次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他的目光在院子裡沒有目的地睃遊,最後停在曲小白住的院落裡。
楊府相比起大戶人家的院子來,實在算不得大,楊淩和曲小白住的也不是主院,的確是夠低調了。他今天注意到,曲小白設計的這個園子,投入的銀錢可不算少。
曲小白是不可能有什麼銀錢的,楊淩麼……呂吾現在知道,楊淩還蠻有錢的,他的名下有不少的產業,有差不多一半都是那個叫楊淮的老太監留給他的,另一半麼,是他和他手下那些人掙下的。
說起來,他知道這些事情的經過還很可笑。楊淩的身世,叫楊淮的老太監,等等,都是他的那位好謀士魏高告訴他的。
魏高的確是位好謀士,頭腦好,身手好,可是,一個無法控製的謀士……總就讓人有那麼一絲不大放心。
曲小白早上醒來,感覺身體比昨天又好了很多,洗漱過後,阿五進來跟她稟報,昨天晚上呂吾在院子裡的木廊上呆坐了大半夜,像是有什麼心事的樣子。
曲小白不以為然地冷笑了一聲,“他們這樣的人,要是沒點心事,才奇怪呢。”
阿五也跟著冷冷一笑,“也是。”
“等吃完了早飯,還把他兩人請過來吧,繼續商討一下江南開鋪子的事情。”
“好嘞。”
阿五答應得很痛快。其實,擱在以前,阿五必然無法理解小主母和江南的人做生意,但現在他知道主子的身世和處境了,對於曲小白這個決定,他也就沒有什麼異議了。
曲小白就不比單純的阿五了。有一句話叫做“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在這個世界裡,這就是現實。她現在想做的,能做的,就是儘自己的微薄之力,讓更多的人能過得好一天。
這算是她對這個世界的回報。
安安今天一天都沒有打擾他的娘親,曲小白用了一天的時間,和呂吾談了很多合作方麵的細務,魏高隻在上午的時候,在呂吾的身邊,到下午,便扔下呂吾,自己出去閒逛了。
曲小白讓阿六和阿四陪著他,他沒有拒絕。事實上他也沒有辦法拒絕,這裡畢竟是曲小白的地盤,他自認不是個野蠻人,像他這樣一向喜歡頭腦風暴又不算年輕了的人,隻會用智慧來把彆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暴力麼……那隻是他那幾年喜歡的做事方式。
呂吾和曲小白混了一天,隻感覺自己的腦子都被洗禮了,他從沒有想到,生意裡邊還有那麼多的道道,也難怪曲小白這個小娘子,來了才不過一年多,就已經把自己的生意做得有聲有色,比大多數人努力一輩子做到的都多。
到晚上的時候,呂吾已經完全打消了要把曲小白擄去江南的想法,他想的是,一定要好好供著這個女財神,從她身上賺取更多的利潤。
七天的時間一晃而過,曲小白身上的刀口已經到了拆線的日子,一大早,董朗和雲不閒就攜帶著剪子和藥到了她的房外候著了。
曲小白今天的心情也有些激動,畢竟,拆完線以後,她就可以下地了,很快,她就可以像以前一樣活蹦亂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