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二疑惑:“那您今天下午先拜訪誰啊?”
楊淩輕輕吐出兩個字:“容值。”
阿二頗為意外,“容值?他可能正憋著弄死咱們呢。”
“所以,我才要去會會他。”楊淩擱了筆,“你把這張筆錄收拾著,下午就不用跟我過去了,如果京都府不認這筆錄,非得要人,你就跟他們去,案情就照實說,如果趙凱來扣押你,你就委屈一晚,至晚今夜子時前,我就會去帶你出來。”
阿二眯縫起了眼睛,“京都府還真敢扣人啊?”
楊淩瞥了他一眼,“不是京都府,是呂筱筱。”
“哦……”
楊淩在阿二呆呆的目光中,走到衣櫃前,選了一件素淡些的衣裳,拿出來換了,對鏡自照,沒什麼瑕疵,又隨手在腰間係了塊墨玉,跟阿二打了聲招呼:“走了。”
“主上,您小心些。”
楊淩的人已經不見了人影。
京都但凡是皇親貴胄,其實多住在東城,且都是聚居在幾條有名的街上,容值的府邸也在這個貴族區,離楊淩的府邸隔了三條街。
楊淩步行,一路溜達著往容值的府邸而去。
寬闊精致的青石街道上,行人稀少,偶有哪家的車駕經過,也都是車馬豪奢,連陪行的下人都是錦衣盛裝,麵容恭謹嚴肅間又隱隱驕橫之態。
似楊淩孤身一人又是步行的,還真是絕無僅有,甚是稀罕。
奈何楊淩長得好,就算穿著素淡的衣衫,束發的發簪也隻是一根極普通的墨玉,通身唯一的飾物隻有腰間那一塊墨玉,看上去質地倒不錯。這樣奇怪的裝扮,這樣好看的人,自然是會惹人注目的。
其實哪怕楊淩穿上丐衣,就憑著他這副長相,也還是避免不了引起人的注意。
說來也怪,當年他傻的時候,也沒見楊樹屯村的人怎麼注意到他的長相——也不能說沒有,起初倒是有些小媳婦大姑娘想著引誘他來著的,但他那時候不但傻而且暴戾,有一回一個寡.婦試圖把他勾到她的屋裡去行不軌之事,他惱怒地推開她,一時下手重了,直接把那女人推倒在炕角,女人的頭撞上炕角,撞得頭破血流,終究沒有救過來。那一回楊興茂把他吊起來打得皮開肉綻,因為到底是裡正家的兒子,那女人又是一人寡居,那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但打那以後,就再也沒有女人敢打他的主意了。
如今璞玉終於被時光打磨成了傾世之姿,再也不是當年任人欺辱的傻子。如驚雷橫空出世,必然是要震驚天下的。
楊淩卻沒有什麼優越感。一個人孤身走在路上,為了他和小白的未來去奔波,心中所思所想,不過是小白和安安的安穩人生。
他就是個普通人,誰來道德綁架都沒有用,在保證小白和安安過上安穩生活的前提下,如果能讓更多的人過上安穩的日子,那就當是他的奉獻了,報仇這件事情,隻是他人生路上的攔路石罷了,需要搬開,才能繼續往前走。
走到容值府邸的巷子裡,迎麵一抬四人抬的小轎子,轎子雖小,卻是珠光寶氣,華貴非常。轎子裡的人正探出了腦袋,是個花容月貌的姑娘。
姑娘一眼瞧見了優哉遊哉的楊淩,先是一愣。
用一眼萬年來形容姑娘此時此刻的心情也不為過。
姑娘一時看得怔怔癡癡,楊淩撇開臉,但無奈的是,巷子沒有可以避開的胡同,隻是一條長直的巷子,他隻能繼續往前走,楊淩神色裡透出些厭惡,腳下的步履卻半絲不曾亂。
眼看就要擦肩而過,姑娘忽然開口了:“這位公子,可是要去容府?”順口又命令轎夫落轎,姑娘款款下轎,對楊淩一福身,“我猜得可對。”
楊淩仿若未聞,徑直走了過去。
姑娘的隨身丫鬟怒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我們小姐跟你說話,你怎麼這麼沒禮貌?知不知道我們姑娘是誰?敢對我們姑娘不敬,我讓你……”
“吃不了兜著走”幾個字還在喉嚨裡沒說出來,就聽已經飄然遠去的楊淩輕飄飄回了一句:“姑娘請自重,我不知道姑娘是誰,也不想知道。”
楊淩手上忽然飛出一把剪刀,直戳戳釘在了姑娘旁邊的牆壁裡,“內子經常告誡我,不許碰外麵的野花野草,如果有野花野草找上門來,就用這把剪刀剪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