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淩從袖袋裡摸出了他那枚翠色雨滴的扳指,戴在了拇指上,淡聲道:“貴妃娘娘應該認識這枚扳指吧?”
容貴妃一驚,愣愣地瞧著那枚扳指,“這……這確實是皇上賜給王皇後之物。可……可這也不代表你就是……”
楊淩打斷她的話,道:“貴妃娘娘,我的長相還不足以說明一切嗎?雖然先前我否認了,但那不過是因為,我隻想回去南平,和我的妻小安平度此餘生。現在陛下重病,我也隻好亮明身份。貴妃娘娘,太傅大人,容我先給陛下治病,其餘事,待陛下醒來再說吧。”
太子本以為,亮明了楊淩的身份,或許就不會再有人反對楊淩給皇帝治病了,誰知,大部分人是懵得不反對了,但容梁卻站了出來,阻住了楊淩:“若你隻是個尋常人,老夫倒是可以讓你給皇上治病,但現在你既然亮明了你的身份,那請恕老夫不能讓你給皇上治病了!”
太子脫口而出:“太傅,為什麼?楊淩不會害父皇的!”
容梁冰寒著一張臉,沉聲道:“太子殿下,你也太天真了!若他真是故皇後遺子,這麼多年流落在外,想來是受儘了苦楚,他心裡能沒有怨恨?”
太子還要跟容梁辯駁,卻見楊淩的人忽然迅疾地繞過了容梁,出手如電,刹那間隻見數十枚銀針自他手中飛出,那些銀針奔的都是皇帝,變故來得太快,驚住了所有的人,甚至都沒有人來得及出手攔截那些銀針,銀針便已經沒入皇帝的周身穴位,隻餘一點點針尾露在外麵。
說時遲,那時快,反應最快的,莫過於京畿衛首領容值。
容值一掌劈向楊淩,掌勢其沉如有千鈞,淩厲的掌風帶得周遭的人都受到了波及,身形全都跟著晃了晃,容貴妃更是一下子跌到在地,她的大宮女容與扶她不住,順勢墊在了她身下,才免使她受傷。楊淩在容值出手的那一刹那,一隻手凝結內力護住了床榻上的皇帝,一隻手纏住了容值的手腕,極力一帶,帶出了人群之外。
容值一連攻出十數掌,大殿裡的桌椅板凳帷幔屏風甚至門窗牆壁都慘遭其狠手,殿裡刹那間風卷殘雲一片狼藉,但他練的是外家功夫,內功平平,雖然招式迅疾無比力氣也大如牛,卻比不過楊淩內外兼修的功夫,楊淩身形靈巧地避過了他這一連串的掌勢,忽然出手,扣向了他的手腕脈門,容值一味顧著攻擊,一招使老,跟本就沒有機會防住楊淩這一招,脈門被楊淩牢牢扣住,楊淩順勢勾下一道帷幔,迅疾如風地將他給捆綁包裹了起來。
容值被包裹得如粽子一般,隻餘了一張臉露在外麵,那張臉已經氣得鐵青,鼻子眼睛嘴巴都易了位置,楊淩眸光森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容大人稍安勿躁,待皇上醒來,一切自有定奪。”
容值本想命令外麵的京畿衛進來,被他一句話說得猶豫了一下,也就那麼一瞬間的時間,氣勢不再,他沒能再說出口。
楊淩返回到床榻前,容梁和容貴妃都驚魂未定,猶自胸口起伏。到底容梁是頭老狐狸,很快就鎮定下來,厲聲怒喝道:“楊淩!你這是想謀害皇上嗎?”
楊淩兀自走到榻前,此時幾個皇子也都回過神來,二三四三位皇子齊齊怒指向他,就要薅他後脖領子,他巋然不動,冷聲道:“你們再動一下,你們的父皇可就沒命了!”
太子也疾聲道:“你們先住手!真打起來,你們能打得過他嗎?”
太子一語戳中三位皇子的要害,三位皇子齊刷刷回頭看看被捆成了粽子的容值,氣焰頓時萎頓了。容值的武力值在京城是公認的前列,他們三個擰一塊兒都不是對手,楊淩能把那麼強的人在幾十招裡就拿下,可見其強悍。
楊淩在榻前俯下身來,一邊從隨身的醫藥包裡拿出了一柄很小巧的手術刀,握過皇帝的手來,在他的手指上劃開了一道口子,紫黑色的血順著刀口直流了下來,楊淩順勢拿起床邊櫃上一隻茶碗,接住了流下來的血。
一連串的動作隻在一瞬間完成,快得讓殿裡那麼多的人連一個開口的時間都沒有,容梁欲要開口時,楊淩忽然搶在他前麵,淡淡道:“太傅大人,事已至此,你阻止也來不及了,靜靜看著,若是皇上沒有好,你再拿我也不遲,是不是?”
容梁蠕了蠕唇,最終,什麼話都沒有說出口,容貴妃沉著一張臉,想要阻止楊淩,被容梁拉住了,“娘娘稍安勿躁,且相信他吧。”
容貴妃猶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出手阻止。
楊淩靜靜等著紫黑色的血流滿了茶碗,看看皇帝的臉色,雖然已經不那麼可怕,但還是有些發紫,便喊了一聲馮保:“馮公公,麻煩你再拿一隻茶碗來。”
馮保從頭至尾,在一眾的權臣皇嗣麵前,一點存在感都沒有,此時被楊淩喚了一聲,恍然回神,恰巧看見地上滾著一隻茶碗,沒有碎,忙撿了起來送到楊淩手裡,轉臉看向榻上的皇帝,見皇帝的臉色已經大有轉變,長長地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