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鏢身手敏捷,但性子是個木訥的,低了頭不敢言語。
曲小白也就不強逼她,拿了另一把扇子扇風。
太熱了。去年的時候,在南平就沒感覺到這麼熱,可能那時候靠著山泉,時不時就能去河裡洗個澡什麼的,山底也清涼,那個時候,環境氣候是真的愜意舒服。
以後過夏天,還是要回南平的好。
曲小白這樣想著,馬車穿街過巷,已經到了皇宮大門口。
有接引的太監抬了轎輿來,曲小白整理好衣衫,下了馬車,換乘了轎子,抬進去之後,曲小白把轎簾給打開,看看轎廂裡沒有掛鉤之類的,乾脆就把轎簾擰了擰打成了個結,抬轎的人和隨行太監宮女也不好有微詞,畢竟人家是狄夷的公主。
有一位貴妃宮裡的嬤嬤,也不知是出於逞能的心理,還是就真的看不下去了,上來道:“長樂公主,您還是把簾子放下來吧,這樣不成規矩。”
曲小白手肘撐在轎窗橫梁上,挑嘴角一笑,“哦?是什麼樣的規矩啊?”
換轎輿的時候她戴了麵紗,嬤嬤並沒有看見她的容貌,此時她把麵紗掀去,美豔無方的一張臉,連那嬤嬤都被晃得有些變臉色了,“這……女子當行止有度,似長樂公主這般,開著轎廂的簾子……”那位嬤嬤支支吾吾,在曲小白一眨不眨的目光注視下,話都說不利索了。
“行止有度。”曲小白重複了一句她的話,嘴角逸出一抹似嘲似諷的笑,歪靠在轎廂壁上,不說話了。
實在是說不上什麼話來啊。轎子外麵的人她不是個道德怪,她隻是個想要故意挑她毛病的夯貨,她要跟她一般見識,不顯得自己也很夯麼?
那嬤嬤見她不說話了,自以為是,又念叨了幾句,曲小白還是不說話,意興闌珊地從轎子的窗上看皇宮的景致。
夕陽下的皇宮有一種厚重大氣的美,甚至是有些,沉重——是了,沉重,壓抑。壓得她都有些透不過氣來。
轎子外忽然有個威嚴的聲音響起:“劉嬤嬤這是在做什麼?是教導人上癮了麼?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轎子裡的人又是什麼身份!也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我看你是越來越倚老賣老不識規矩了!既是如此,不如早早地離宮的好!”
這聲音曲小白聽著有些耳熟,在腦子裡過了一過,就想了起來,這是容與的聲音。
容與回宮以後,據說還是做了貴妃身邊的大宮女,至於和貴妃之間有沒有什麼隔閡,她就不得而知了。不過,據現在看來,權利還是有的。
那劉嬤嬤一見是容與,慌得跪了下去,一個勁兒磕頭:“大人饒命,大人饒命,是奴婢不懂事,奴婢自己掌嘴!奴婢這就掌嘴!”
劈裡啪啦的聲音隨後響了起來。
圖的什麼呢,耀武揚威之後除了顏麵掃地,還要受這樣的屈辱。
曲小白懶洋洋道:“貴國後宮的私事,還是私下處理的好,本殿聽著耳朵疼,遠一點去吵鬨吧。”
容與忙上前一步,襝衽一禮:“吵到了長樂公主,實在是對不住,小的在這裡給公主賠禮了。”
曲小白慵懶地擺擺手,“罷了,我一個來使,犯不著跟你們較真。這位姑娘,好像在容貴妃身邊見過你。”
容與再次一禮,一邊跟上轎子,一邊道:“小的是貴妃身邊的大宮女。“
“怪不得呢,舉止氣度就是不一樣。”
曲小白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容與閒聊,問了一些關於皇宮禮儀的問題,她如今也沒有傻度的幫忙,禮儀這一塊,確實是個空缺。以前是真的忽略了皇室禮儀這一塊兒,雖然在那個世界裡,也曾因為演戲需要去學習過宮廷禮儀,但那終究是那一世的東西,一朝一代的禮儀都不一樣,她在這個處處暗藏危機的皇宮裡,還是小心些的好。
容與笑著跟她說,“長樂公主也不必太緊張,就是個尋常便宴,沒有那麼多規矩,公主能玩得儘興就好,也不枉我們貴妃娘娘一番心意款待。”
此時的容與,和那個在南平鄉下看到的容與,又有不同。那時的容與趾高氣揚,自視清高,即便是被壓了一頭,也還是傲骨錚錚,不肯低頭。現在的容與,卻是行止有度,知禮識矩,儼然大家閨秀一般。
這樣的女子,倒也當得起她眼下的職位。
一時說著話,就到了貴妃的芷蘭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