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高的眼神在夜空裡睃遊一陣,楊淩卻已經離去,他什麼也沒有看到。
從房頂翻下來的楊淩,並沒有立刻回府。
估摸著魏高回了暗室之中以後,楊淩從暗處走了出來,輕身躍上一座房子的屋頂,坐在屋頂上往這邊看。
不多時,就隻見暗室裡又出來一人,那人個子不高,身形瘦削,也是道士裝束,楊淩站在遠處看了幾眼,飛身下了屋頂,隱入黑暗之中的街巷裡。
那人在夜晚的屋頂之上如履平地,不多時,就消失了影蹤。
楊淩回到府裡,已經是後半夜了,在外麵打了井水洗了洗身上的塵,躡手躡腳推開門進屋,躡手躡腳上了床,生恐驚醒了曲小白。
剛一躺下,曲小白就滾進了他的懷裡,像是囈語:“涼涼的。”
楊淩心頭不由一暖。她這哪裡是囈語,分明是沒有睡,等他回來呢。楊淩也沒有作聲,一隻手臂給她作枕,另一隻手臂環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閉上了眼睛。
曲小白見他要睡,也自覺地閉上了雙眼。她睡了一整天,她夫君戰鬥了一夜白天一點沒睡呢,他不懂節製,難道她還能不懂心疼?
楊淩一覺睡得心滿意足。
次日晨起,楊淩去了京畿處,曲小白也早早就起來了,鋪開了筆墨紙硯,開始撰寫兩國合作協議。
既然是把邦交的事交給了楊淩,那她自然就可以起筆了,她的想法,就是楊淩的想法,她想怎麼發揮,那就怎麼發揮。
楊淩到了京畿處,跟容值見了麵,分主次坐了,容值酸溜溜地說道:“淩皇子最近不是負責保護狄夷的長樂公主嗎?怎麼還有閒情到京畿處來?”
“昨天阿羅敏問起我,刺殺他和另外兩名狄夷官員的刺客有沒有抓到,這件事皇上交給了容大人辦理,阿羅敏追問,我自然要來看看進度的,否者不好向使者團交代。”
容值皮笑肉不笑,道:“我聽說昨天淩皇子已經接了賜婚的聖旨,還沒有恭喜淩皇子,不過現在恭喜也不晚,那我就恭喜淩皇子終於抱得美人歸。”
楊淩涼涼看著他,沒有接他的話,他又道:“不過,淩皇子雖然得了狄夷的美人,也不要忘記了自己的身份才好。你可是咱們大涼的皇子,一切,還需以大涼的利益為重才是。”
楊淩嗤笑了一聲,“聽容大人這意思,我過來問一句案子的進度,倒像是連大涼的利益都忘了?那我娶狄夷的公主,在容大人心裡,是不是覺得我連人都賣給狄夷了?”
容值目光一沉,臉上還是帶著笑,道:“我可沒有這麼說,我隻是想提醒一下淩皇子,狄夷雖是來求和的,但畢竟狄夷人生性凶殘好戰,不得不防。”
“多謝容大人的提醒。狄夷人的確是凶殘好戰。容大人,您現在還算是我的上司,作為下屬,想跟大人討教一件事,西北的戰事,如何了?”
容值目光一凜,臉色幾不可見地變了一變,須臾,他沉聲道:“不該淩皇子打聽的事,淩皇子還是不要打聽的好。再者,本官管轄的是京畿,邊關的事,本官又如何會知道?”
楊淩端起麵前的白瓷杯子,揭開了杯蓋,把杯子端到了嘴邊上,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又把杯子給放下了,悠悠道:“我倒也不是要打聽的意思,就是想告訴容大人,狄夷凶殘好戰,又生性狡猾,如果邊關的戰事被他們知道了,你說,他們會不會趁人之危呢?”
容值眯起了眼睛。
西北的戰事已經全線拉開,這在朝堂之上已經不是什麼想瞞不想瞞的事,畢竟,戰報像雪片一樣飛進朝堂,皇帝的臉色一天比一天差,問計於朝中諸位文武。
京中派不出一個兵一個將,全指望容真在戰場上生扛。
倒也不是說京中就沒有能人了,問題是有些能人他容家不敢用。比如慕南雲,比如楊淩。那是即便死扛也不能求助的人。
至於楊淩說的狄夷會不會趁人之危的說辭,容值還真不敢跟他敲板子說不可能。本來容真在邊疆駐守,和狄夷的關係一向是很好,去歲還狠狠合作了一把,但今年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忽然冒出來了一個長樂公主與容家為敵不說,甚至這位公主現在還和楊淩站到了一起,以平妻位分和楊淩談婚論嫁起來。
整個狄夷都站在了楊淩那一邊,如果,楊淩使點什麼手段,那西北戰事可真就不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