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也隻有殘酷的現實。
對他是這樣,對他也是這樣。
既然如此……顧見深盯著他白皙的脖頸,黑眸漸漸被殺意籠罩。
一直睡過去吧,這樣他可以和他重逢,而他也可以不再期待。
注定了得不到,不如就讓一切結束。
顧見深伸手,碰上他細滑的脖頸……睡夢中的沈清弦竟習慣性地在他手背上蹭了蹭……
像隻乖順的貓咪,親昵地想要貼近他。
顧見深怔住了。
等他回神時他竟然已經上了床,小心地抱著他,給了他最喜歡的睡覺的位置。
沈清弦睡得安穩又毫無防備,因為他給了他溫暖,他似乎睡得越發香甜與愜意。
看他這樣,顧見深所有的念頭都消失了。
隻留下了濃濃的眷戀,對他的眷戀。
從年幼時第一次相遇,到十多年後的今天,一直沒有停歇的眷戀。
他十四歲遇到了先帝,自此淪陷。
他九歲遇到了他,從此貪戀。
先帝陪了他十年,他陪了他十餘年。
就因為晚了些,所以他的陪伴便如此不值錢嗎?
顧見深擁著沈清弦,找不到丁點兒睡意。
他舍不得放開他,也不願放開他。
那就這樣吧……顧見深在天色漸暗時終於睡著了,他不再渴求注定得不到的,他隻想捆住這個人。
哪怕他心裡裝著彆人,他也要擁著他,讓他長長久久的陪伴著他。
顧見深緊緊抱著他,眷戀著身體上的親密無間。
沈清弦睡了一整個白天,深夜時才醒來。
一醒來他就感覺巨熱,仿佛被個火爐給抱著。
他轉頭,看到了顧見深……
咳……沈清弦不太自在地彆開眼睛。
這混蛋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似是察覺到他醒了,顧見深瞬間睜開眼。
沈清弦看看他,視線有些躲閃。
顧見深卻垂首吻住他,手上也開始不老實。
沈清弦一想起下午的事,身體就有些熱,一來二去,就這樣那樣了。
顧見深的堅硬抵上他。
沈清弦頓時嚇了一跳,他喘著氣道:“不行……”
顧見深盯著他:“不行嗎?”
沈清弦看看他那玩意就覺得自己會疼死,所以軟聲道:“不……不行的……”這肉胎真的受不住,他現在還不能回萬秀山。
顧見深薄唇勾了下,低垂的眸子遮掩住情緒,他道:“不行就算了。”
沈清弦便道:“我來幫你。”
顧見深:“嗯。”
兩人好像又回到以前了,甜蜜了一晚上,第二天沈清弦又白日睡著。
到了晚上,顧見深又來弄他。
沈清弦不要不要的就要了……
如此過了兩三天,沈清弦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他這有些墮落啊!
白天睡覺,晚上那個,他被顧見深哄得都好幾天沒出門了。
他這陣子還是很忙的,為了攻城略地,還要好生籌劃呢。
沈清弦暗自決定,這個白天一定不睡了,要出去乾正事。
誰知一到白天他就犯困,不想睡不想睡就睡著了……
如此過了七八天,他白日又開始犯迷糊時,有人不清自來。
“師弟!你……你這是被軟禁了啊!”朱子林的聲音響起,沈清弦沒當回事。
直到朱子林給他紮了一針。
渾渾噩噩了幾天的沈清弦終於清醒了。
他皺了皺眉,看向朱子林:“我這是被下藥了?”
朱子林狂點頭,然後又說道:“不過你放心,這藥不僅沒副作用,還能滋養身體,連用幾天效果倍棒。”
沈清弦盯著他:“是你配的?”
朱子林頓時結巴了:“我……我哪知道衛深想軟禁你啊?他很久前就讓我找些能夠長久養身體的藥,我拚命研究出來的,雖然嗜睡了點兒,但效果好啊……”
沈清弦冷笑:“還無色無味對吧?”
朱子林道:“他說你吃藥吃怕了,最怕苦,我覺得他這般心疼你……也實在是天可憐見的,就費事弄了弄……”
沈清弦:“嗬嗬。”
朱子林尷尬道:“我真沒想到他竟然……”
沈清弦心道:就你這見色眼開的家夥,他玩你還不跟玩個小雞仔似的!
沈清弦也沒再計較這些,他比較在意的是:“他軟禁我做什麼?難道真以為我要造反?”
朱子林急忙說道:“我前些天就要跟你說,你偏不聽!”
沈清弦看向他:“到底什麼事?說。”
朱子林生怕顧見深回來,趕緊一五一十地說道:“我前些天暗中觀察,聽聞孫氏快死了,宮人通知了你家陛下,我琢磨著生下衛深此等美男子的女人肯定也是極其貌美的,於是就想去看看……結果這一看……”他表情很是複雜……
沈清弦懶得聽他貧:“說正事!”
朱子林清清嗓子繼續道:“我就跟蹤陛下嘛……啊呸,我是觀察……”
沈清弦:“……”
朱子林生怕他發火,趕緊交代道:“我聽孫氏說你和老皇帝有一腿?她還把這事告訴衛深了,說的有鼻子有眼!還說你把衛深當成老皇帝的替身……”
沈清弦愣住了。
朱子林又道:“你這……真的假的啊?我看衛深全信了啊!你這樣就很不厚道了,老頭子有什麼好懷念的,哪有這年輕結實的男性肉體來得……咳……咳咳……”
沈清弦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你說衛深以為我把他當成先帝的替身?”
朱子林道:“對!”
沈清弦腦袋空白了幾秒鐘後,徹底炸了:“什麼亂七八糟!”
見他的怒氣不像作偽,朱子林謹慎問他:“難道沒這麼回事?”
沈清弦不想和他說話了:“我去找他!”
顧見深這混蛋!腦袋裡都想了些什麼鬼東西,他今天要麼錘醒他,要麼錘死他!
沈清弦正要出門,朱子林便道:“哎呀媽,你家陛下來了,我先溜了!”
沈清弦想了下,攔住他道:“你幫我做件事。”
他細細囑咐了一番,朱子林睜大眼:“這……這又是要乾嘛?”
沈清弦盯他:“你就說你辦不辦得好?”
朱子林道:“這事除了我還真沒人能辦到了。”
沈清弦道:“那就快去辦!”
朱子林也不敢多說,因為顧見深已經快到了,再不溜他就溜不了了。
就這多疑的皇帝,萬一誤以為他和國師偷情……
嘖嘖……這酸爽,他小朱受不住!
朱子林走了,沒一會兒顧見深便進來了。
他看到坐著的沈清弦,先是一愣,接著便溫聲道:“醒了?要不要吃些點心?”
沈清弦轉頭看他。
顧見深心一跳,他從一進屋看到清醒的沈清弦時就明白。
他沒看他,低聲說道:“禦膳房做了你愛吃的金玉膏,你……”
沈清弦開門見山道:“陛下到底是怎麼看我的!”
顧見深什麼都沒說,隻打開食盒,將金燦燦的糕點拿了出來。
純白瓷盤上,做成金色的點心,好看又好吃。顧見深記得,沈清弦每次看到這點心都會眼睛微彎,滿麵喜悅。
他想著他的笑容,自己也笑了下:“涼了就不好吃了。”
沈清弦被他這顧左言它的模樣給氣炸,他一手打掉了那金色的點心,盯著他問:“陛下覺得臣喜歡先帝?”
嬌嫩的點心墜地,瞬間摔成碎渣。顧見深緊緊盯著,好像那是自己五臟六腑的一部分。
秦清就這麼直白地說出來了,沒有停頓,毫不猶豫地說出來了。
顧見深早已平靜的心情又起了波瀾,他嘴裡發苦的說著:“不喜歡吃了嗎?”
沈清弦氣道:“衛深!”
顧見深仍是沒抬頭看他。
沈清弦一把拽住他衣領,逼他抬頭:“回答我。”
顧見深眼睫垂著,一雙黑眸裡沒有丁點兒光澤:“什麼?”
沈清弦本來就滿肚子火,這下真是忍不了了,他一拳打過去,顧見深卻輕鬆包住了他的拳頭。
沈清弦更氣了:“好!我把你養得如此能耐,你就這般來羞辱我!”
“羞辱?”顧見深終於肯麵對他了,“到底是誰在羞辱誰?”
沈清弦道:“我同先帝根本沒有那種齷齪事,你憑什麼胡思亂想!”
“沒有?”顧見死死盯著他,看了好大一會兒後,他笑了,雙眸忽然無限溫柔,“沒有就好,我們不說這個了。”
他這樣說著,可分明沒有丁點兒信的模樣。
沈清弦要不是打不過他,早就一巴掌把他扇回唯心宮了!他又道:“我一心一意待你,不舍晝夜地照顧年幼的你,得來的就是你這般懷疑?”
顧見深雙眸陡然變深:“你為什麼要照顧那時候的我?為的是什麼?”
沈清弦道:“你那般弱小可憐,我瞧見了會置之不理?”
顧見深卻道:“天底下弱小可憐的人多了去了,怎麼不見國師挨個照料?”
沈清弦被他堵得胸口一滯:“你又怎是旁人?”
顧見深反問他:“我又有什麼特彆之處?”
沈清弦:“……”你是顧見深啊!
顧見深見他不出聲,隻覺得自己問到了他的痛處,他本不想提這些的,也不在意他滿心想著彆人,更不計較他把他當成故去戀人的影子,他甚至都不再希求著他能正眼看他,也不再指望他能給他一點兒真情實意……
可是他非要提,非要說,非要把這脆弱的遮羞布扯開,將不堪和齷齪暴露於眾!
既然他想說,那他就和他好生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