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展現自己年輕力勝、身強體壯, 沈清弦卯足勁, 絕不手軟, 誓要率先遊到小島,贏下比賽。
他這般興致勃勃, 顧見深也挺有興趣的,最後一天了, 兩人遊個泳挺好的。
可這念想在沈清弦脫了衣裳後蕩然無存。
什麼遊泳,什麼比賽, 什麼輸和贏, 顧見深全都記不得了。
他眼前隻有被太陽撫摸的漂亮身體,白皙、細膩、線條優美……如此的得天獨厚。
沈清弦做著熱身, 催促他道:“快點!”
顧見深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挪開的視線,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活動手腕,隻是在下水時, 冷涼的海水換回了他的神智, 讓他快速地向前遊著。
他不想贏,可是卻不敢落在後頭。
一想到前麵是沈清弦,一想到他的身體, 一想到他近在咫尺,那股讓人瘋狂的燥熱便席卷全身,連靈魂都滾燙著。
他奮力遊著,非要爭個前頭, 沈清弦也不肯認輸,他追他追得很緊, 甚至在他略感疲倦時超過了他……
兩人齊頭並進時,沈清弦還看向他,對著他揚唇微笑。
燦爛的陽光,濕漉漉的黑發,濺起的水花讓一切都有了童話般的美妙光影。
這一刻顧見深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呆呆地看著,沉醉在虛無的幻想中。
他看著他離開,看著他走遠,自己卻停了下來,海水入鼻,他居然想不起要掙紮。
意識逐漸模糊,這一瞬痛苦和糾結全沒了,隻有一陣詭異的期待,期待著一切結束,又期待著一切開始。
沈清弦遊得挺歡樂,遠遠把顧見深甩在身後讓他很是開心。
三十歲,即便在凡世也還年輕,怎麼就老了?
真是稚嫩的小屁孩!
沈清弦這般想著,遊得更快了些,直到他察覺到異樣……
還沒追上來?甩開得是不是也太遠了些?按理說顧見深那體質,不應該和他相差這麼多吧?
沈清弦回頭,後麵空寂平靜的海麵讓他心一涼。
顧見深呢?
他將感知擴散到最大,發現了溺水的少年。
沈清弦隻覺血液倒流,想都沒想便遊了回去,連忙將人救起來。
這笨蛋!遊個泳都能溺水?到底在搞什麼!
沈清弦又氣又心疼,連忙把人帶上岸,做著急救措施。
怎麼都沒想到,這一世他倆的初吻是這樣的……
不過沈清弦顧不上想太多,隻努力給他做著人工呼吸,希望他快些醒來。
沒多久,顧見深的意識便回歸了,他感覺到了唇上的溫軟甜蜜,睜開眼時和沈清弦對視了。
刹那間,全身神經都爆炸了,顧見深一動不動,仿佛靈魂出殼了一般。
沈清弦見他睜眼,鬆了口氣,可接著又火大道:“不行就歇歇,輸和贏有這麼重要嗎!”
顧見深:“……”
沈清弦緊擰著眉,眸中全是心疼:“彆拿自己開玩笑,你嚇壞我了。”
說完他用力抱住他,透過微顫的胳膊,顧見深感覺到了他的惶恐和懼怕。
過了很久,顧見深垂眸,啞著嗓子道:“對不起。”
——對不起,惹你傷心了;對不起,你關心愛護的是這樣一個喪心病狂的人。
沈清弦心疼的一塌糊塗,哪還舍得再多說什麼,隻趕緊將他安置好,仔細守著他。
因為這小小的事故,他們延遲了返程的時間。
雖然有一堆事堆在案頭,但沈清弦全都不管了,他小心照顧著顧見深,隻希望這次溺水沒給他造成什麼心裡陰影。
可他越是精心照顧,顧見深越是難受不安。
他對他越好,顧見深越慚愧,那被架在道德火架上烘烤的滋味,實在痛苦極了。
他能做的就是不看沈清弦,不理他,儘量疏遠他,可身體的遠離徒增精神上的渴望,這隻加重了他在午夜夢回時的思念。
思念,刻骨的思念。
仿佛身體的每一滴血液每一根神經都在叫囂著他的名字。
閉上眼就是他美麗的身體、他在陽光下的笑顏、他溫軟的唇瓣……
不能想,這些全是不能想的,顧見深隻能睜大眼,生生熬過去一個又一個漫長的黑夜。
回到X市後,沈清弦忙碌了一陣子,這給了顧見深喘息的機會,卻也讓他更加難受。
每日在老宅,唯一能夠讓精神得以緩解的便是在射擊場。
子彈出趟,射穿靶心時,顧見深體會到了一種病態的解脫。
好像那靶心就是他肮臟的心臟,被子彈擊中的瞬間,痛苦走向了終結。
他恨不得永遠待在這兒,又幻想著偷一把槍出去,讓想象變成現實,而不是短暫的舒緩。
不行的……他會傷心,會難過,會絕望。
怎麼能讓他難過?顧見深寧願日夜承受地獄之火的淩遲,也不想看他有絲毫痛苦。
就這樣吧,至少他這輩子都是他的,是他的至親,是他不能舍棄也不能再靠近的唯一。
沈清弦忙了幾天,好不容易得了空,他給顧見深打電話:“中午出來吃飯吧?”
顧見深頓了下說道:“我和同學約了出去。”
沈清弦失望道:“這樣啊。”
顧見深聽著他的聲音,強迫自己鎮定:絕對不能心軟,和他吃飯做什麼?徒增折磨。
沈清弦又道:“那晚上你早點兒回來,我們在家吃。”
顧見深又說道:“你彆等我,我們可能會去唱歌。”
沈清弦更失望了:“會很晚嗎?”
顧見深道:“嗯。”
沈清弦隻得應下:“那再說吧。”他明天還有事,沒空同他一起吃飯。
顧見深握著手機的手極其用力,凸起的指關節就像他失控的內心,一片無望的蒼白。
他哪裡有約?不過卻要約起來了。
他約人也容易得很,在班級群裡發了條微信,一呼百應,大家熱熱鬨鬨得出門,玩到很晚。
沈清弦還是早早回了家,看著屋裡的空蕩蕩,不禁癟了癟嘴。
兒大不中留,竟然把他這個“老父親”丟在家裡了!
他一個人懶得吃飯,索性窩在沙發裡看電視。
一集看完又一集,連看六集,一個案件都結束了,他家混小子竟然還沒回來!
沈清弦看看時鐘,已經九點了,要瘋到什麼時候?
他有些氣,不過硬是忍了下來。
青春期的小屁孩,正是最不聽管的時候,他要做個開明的父親,要給他自由的空間。
沈清弦忍住了打電話的衝動,繼續等著。
這一等竟把他自己給等睡了。
從海島回來後,沈清弦便沒日沒夜的他忙著,這些天他總共也就睡了一個小時,哪怕是超人也該倦了。
所以他睡著了,窩在沙發裡聽著電視上的聲音,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顧見深為了避開沈清弦,特意回來得很晚,可都這麼晚了,竟然還是看到他了。
寬大的沙發裡,男人睡在上麵。
散亂的黑發,漂亮的側顏,寬鬆的睡衣遮不住優美的身體,還有那筆直的長腿,以及落在外麵的光滑的腳踝……
顧見深積壓了數日的渴望終於破籠而出,成了猙獰可怖的野獸。
他眸中一片熾熱,壓低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