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弦真的生氣了。
顧見深定定地看著他,看了好一會兒,仍是彆開了視線:“對不起。”
這三個字生生戳在了沈清弦的心上,他雙眸蒙上了薄霜:“你後悔了?”
顧見深怎麼可能後悔?他又有什麼可以後悔的?遇到沈清弦,再三愛上他,是他漫長一生最燦爛的經曆。
但如果這會奪走他的生命,那他……
沈清弦喉嚨發緊,氣得聲音都在微顫著:“你到底有多瞧不起我?”
顧見深輕籲口氣,很認真地看著他:“沒人比我更了解你有多優秀,但時間真的不夠了。”
轟然倒塌的巨大堡壘會壓死沈清弦,這誰都承受不起。
沈清弦盯著他:“那又如何?我死了你會活著嗎?”
顧見深毫不猶豫道:“絕不獨活。”
沈清弦拽著他領口道:“既如此那你顧忌什麼?同生共死不好嗎!”
同生共死……若是把這看做一個情話,顧見深會甜到夜晚都笑醒。
但若這成了事實,他想到的就隻有:死亡絕不可以靠近沈清弦。
他自己怎樣無所謂,但一想到沈清弦有生命危險,恐懼便如跗骨之蛆,啃咬他的血肉,吸食他的理智,讓他無法正常思考,更無法保持冷靜和鎮定。
一絲一毫都忍不了,他滿腦子都是“趨利避害”的念頭,隻要能護住沈清弦周全,其它的都沒關係。
沈清弦盯著他,又問他:“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這樣不好嗎!”
顧見深眉心緊擰著,錯開眼道:“我隻想你能好好……”
他話沒說完,沈清弦便一把推開他,氣道:“你走!”
顧見深怔了怔,抬頭看他:“漣華。”
沈清弦薄唇緊抿,目若寒霜:“回你的心域!”
顧見深沒動,但是也沒再說什麼,隻是站在那兒,眸子微垂。
沈清弦看他這樣,氣不打一處來,他冷聲道:“你走不走。”
顧見深不出聲,卻也不肯挪動一步。
沈清弦揚手,刹那間寒霜漫天,本來溫柔似水的甜蜜空間瞬間與地獄置換,湧上來滲入骨髓的陰冷寒意。
靈力波動太強,盤旋而起的光芒席卷了屋中陳設,讓兩人仿佛身處風暴中心!烈風陣陣,呼嘯聲起,沈清弦的衣擺被鼓起,白色長袍與墨發翻飛,精致的五官如霜似雪,仿佛震怒中的修羅,掌控著世人的生死。
“你走不走。”沈清弦問他。
這天底下見到這樣子的沈清弦,唯一不怕的也就是顧見深了。
他不怕,但是他會心疼。
萬秀山對沈清弦來說意義非凡,這是上信真人留給他的禮物,是他的家。若是因此而毀了,沈清弦一定會很難過。
顧見深輕聲道:“你彆生氣,我先回唯心宮了。”
把人趕走,沈清弦更氣了!
不過他的確是舍不得傷萬秀山一分一毫,雖然總嫌棄它,但這是師父留給他的,也是他們的家。
沈清弦拂袖,化了這迅速凝聚而起的滔天靈力。
沐熏和小金回來了,他們一人拿了串糖葫蘆,小金念叨著:“這串最紅的給尊主大人,這串糖霜多的給師父!”
沐熏咬了一口自己左手的糖葫蘆道:“挺甜。”
小金急了:“師兄,你吃那串是我的!”
沐熏道:“哦……”說完又咬了右手的糖葫蘆。
麵對如此“不要臉”的師兄,小金要哭不哭:“我的糖葫蘆……”
沐熏道:“沒事啦,帝尊不愛吃這些,他肯定會賞你的。”
小金很委屈,可是又皮不過好幾千歲的輕染聖人。
兩人剛上山,沐熏就發現事態不對,他嘴裡包了個山楂,一邊咬一邊琢磨著:“兩人還沒和好?”
他以為自己一走,師公就能把師父給哄好,甚至好到屋裡去,結果……竟是吵得更凶了?
雖然沐熏之前恨透了全心域的人,但這些年的接觸,他很清楚顧見深對自家師父用情有多深,彆說是惹他生氣了,便是師父視線晃一下,這位心域帝尊也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麼……
沐熏並未太擔心,仍舊堅信著床頭吵架床尾和,這會兒沒和好肯定是因為還沒上|床。
他的小師弟就單純多了,小金憂心忡忡道:“尊主大人還在生氣嗎?”
沐熏看了看糖葫蘆道:“看來這兩串都是你的了。”
小金一呆,回神後更加憂心了,他小聲問沐熏:“……尊主大人會和師父離婚嗎?”
“咳!”堂堂三聖之一的輕染聖人差點兒被糖葫蘆給嗆死!
小金趕緊給他順背,一邊順一邊追問:“會嗎?”
沐熏看看他,沉吟道:“如果他們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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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金分分鐘哀莫大於心死:“那我是不是要離開萬秀山了。”
沐熏小聲道:“你可以選擇跟著我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