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熏自我封閉了許久,後來是夏停打開了他的門。
陰暗的屋子陡然明亮,沐熏呆呆地抬頭,看到銀發閃耀的大師兄。
夏停徑直走進,銀袍劃過暗色的地板,仿佛銀河劃過夜空,留下了璀璨的星芒。
他麵若寒霜:“誰欺負你了。”
沐熏猛地回神,他立馬站起,行了個禮道:“師兄。”
夏停又問他:“誰。”
簡簡單單一個字,沐熏後背一片冷汗,他急忙道:“沒有……沒有人欺負我。”
從小到大他幾乎是被夏停給揍大的,但是沐熏很清楚,他師兄很疼他,真的很照顧他。早些年他曾遭小人算計,斷了一條胳膊,夏停二話不說搗了那賊人老巢,上下肅清,一個活口沒留。
沐熏很怕大師兄,不是因為他揍他,而是因為他疼他。
皮神是不怕揍的,他最怕的是惹真正關心他的人難過。
夏停眉心微皺:“當真沒人欺你?”
哪有什麼人欺負他,要真說起來,也是他欺了銀狼,沐熏垂眸道:“是我自作自受。”
夏停定定地看了他一陣。
沐熏強打笑容道:“沒事了……我就是鑽了牛角尖,如今想明白了。”
夏停又道:“手。”
沐熏一邊把手腕遞給他一邊說道:“真沒事,我沒受傷,好好的……”
夏停看他一眼:“閉嘴。”
沐熏立馬老實,巴不得自己沒長嘴巴。
試了下脈後,夏停麵色微緩,他說道:“你年紀不小了,莫要再胡鬨。”
沐熏這話聽了不知多少遍,以前是左耳進右耳出,接應的話一大堆,能說得大師兄拂袖離開……但此時卻是另一番滋味湧上心頭,他垂首,低聲應道:“嗯。”
夏停頓了下,又問他:“當真無事?”
沐熏想說‘沒事’,可這倆字卻像是被黏在了嗓子眼上,愣是沒法將其放出來,他頓了頓,喉結湧動著,最後卻鼻尖一酸,說出了憋在胸口的那句話:“師兄……我愛上了一個人。”
藏了六年,埋了無數個歲月,猛地從心臟血脈中剝出,帶了些撕心裂肺的苦澀。
沐熏沒對亂鷹說過,沒對赤陽子說過,甚至沒對自己說過,但是他對夏停說了。
因為他知道大師兄修行的是封心決,他不懂愛情是什麼,也理解不了,所以他這樣說了,大師兄也不會覺得有什麼。
如他所想的那樣,夏停麵色未變,真是平靜的聽著。
沐熏的內心壁壘卻有了裂縫,很細很細,卻再也攔不住洶湧澎拜的情緒。
“我不應該喜歡他,也不該招惹他,可是我……”他哽咽著,全說出來了。
對亂鷹的愛,對那六年廝守的懷念,對自己的恨,還有因為傷害了亂鷹的痛……儘數傾倒而出。
夏停看著他,視線下移了一點兒:“那是他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