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2020.10.27
我問良子,你為什麼要收留我呢?
良子抿唇笑了一下,老練地說:“哎呀,這種問題,你隻要用憂鬱的眼神,多看那人幾眼就好了。”
“無論是男人、女人,沒有誰能夠把你丟在那兒,不為所動吧?”
……
05年時的武裝偵探社與七年後並不相同,社員一隻手都數得過來。
他們的辦公地點在晚香堂,幾張桌子椅子一拚湊,儼然是再簡易不過的工作間。
上門的委托並不多,說到底武裝偵探社對橫濱人而言,是都市傳說一樣的產物,警政界的官員偶爾會漏幾個案子給江戶川亂步,更多的是與謝野——
她是少見的治愈係異能力者,說能活死人夠白骨也不為過。
大人物們排著隊,找她醫治。
今天的與謝野跟以往不同,她先雙腿優雅地交疊,拿銼刀修剪指甲,不知怎麼的,修著修著越發煩躁,最後竟把尖頭銼刀扔在桌上,雙手托腮,半趴著作出沉思的姿態。
‘我是被下降頭了嗎?’
她百思不得其解。
‘否則怎麼會把人領回家?’
她是堂堂正正氣概十足的大女子沒錯,可就算是性彆倒錯的海王,也不會把失足少女領回家吧。
不如說越是氣概恢弘,越是注重個人空間。
想著想著就連她的表情也變成了Q版,眼睛呈現為倒半圓形,眼白很多,瞳仁就一點點。
‘各種意義上都是被迷惑,不,是被誘惑了吧?’
‘他的長相不用說,更重要的是那份弱氣……’
想著想著,就連她一向絲滑的黑紫色短發都蓬得炸開,實在是苦惱至極。
其他倆社員當然意識到了她的反常,江戶川亂步還邊哼著歌邊吃他心愛的小零食,福澤諭吉秉持不苟言笑的人設,雙手交疊插在和服大袖內不說話。
‘啊啊啊啊,真是煩死了。’
隻聽見騰的一聲,與謝野晶子雙手支撐辦公桌邊沿,站了起來。
她還沒說話,江戶川亂步就雀躍道:“今天沒事了,你可以先回家看小野貓。”
福澤諭吉的眉頭抽動一下:貓?
與謝野晶子點點頭,高跟鞋踩在瓷磚地上,發出“噠噠噠”的脆響。
……
與謝野的公寓與織田作的家截然不同。
倘若用現代的流行語來形容,那就是與謝野小小年紀就實現了財富自由,等著她醫治的權貴排成了一長串的名單,幾日前才有醫院在東京出了車禍,救護車馬不停蹄將人運送至橫濱。
你無法想象他們願意為自己的生命付出多少日元,於是僅靠她一個人,武裝偵探社便能富得流油,更不用說福澤諭吉光明磊落,根本不屑於提抽成。
她在橫濱安保最好、保密性最高的富麗堂皇的公寓裡擁有一整層,據說樓下是內閣高官,樓上住著某某國民企業老板家的公子。
在將葉藏帶回來後,她闊氣地一揮手說:“隨便找間住進去。”
她習慣一周請兩次家政,至於餐食,都在外麵吃,與謝野晶子比織田作還有男子氣概,冰箱裡塞滿了啤酒與速食,絕大多數情況下,橫濱多種多樣的外賣可以滿足她的味蕾。
可廚房是最先進的,刀具也是德國產的,裝修時一起配送進來,她至今沒用過除微波爐以外的廚房電器。
“哢噠——”
鑰匙在孔內轉圈,發出輕巧的開鎖聲,與謝野將折磨她一天的高跟鞋甩在玄關揚聲道:“我回來了。”
如果是織田作會乾什麼,怕是默默地將老舊男士皮鞋收在櫃架上,朝迎麵而來的葉藏點點頭吧。
“啊,歡迎回來。”
葉藏從客廳出來,他穿著從織田家一並帶出來的,換洗用的白襯衫,下半身一條西褲,當他說話時總是低垂著眉眼,與其說是客套,不如說帶有異樣的恭謙與柔順。
仿佛下一秒就會念“旦那”似的。
“今天回來得真早,您是想要先吃飯還是先洗澡?”
與謝野愣了一下。
‘這種感覺是……’
她含糊道:“唔,吃飯吧。”
她家是開放式廚房,流理台、吧桌一應俱全,在客廳與廚房的隔斷處放了一張四四方方的白餐桌,能容納六人一同吃飯。
此時桌上已放了一小台電磁爐,葉藏又從冰箱裡拿出蔬菜。
“壽喜汁是我用味淋與白砂糖調的,您看合不合適。”說著又用黃油將洋蔥炒開。
壽喜燒分關東關西兩種吃法,橫濱是東京圈內的城市,毫無疑問的關東,而與謝野,她出生在大阪,為躲避戰亂早早去了東北,可就像是媽媽做的高麗菜包肉一樣,壽喜燒的口味這麼多年都沒改過來。
正當她晃神時,葉藏又給她滿上了一杯梅酒,旁若無人地在距離她最近的位置坐下來。
“牛肉……是宮崎牛,不知您吃不吃得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