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2020.11.19
1月6日
晚8時
“壞鼠”基地
薩沙在狹窄的辦公室內走來走去。
他身材魁梧,從遠處看像一頭棕熊,毛發茂盛得如同棕熊的外皮。
他很焦躁,因此步子也很沉重,在地上“哐哐哐”的。
門忽然打開了,輕輕的,陀思妥耶夫斯基閃了進來。
這辦公室不大,靠近牆壁的部分放了一架大提琴。
“你回來了。”薩沙粗聲粗氣道,他看陀思妥耶夫斯基縮進高背椅中,像尊沉思者,一句話都不說,這讓薩沙更加煩躁了,但他知道陀思的智謀,不敢對他抱怨,隻能言簡意賅道:
“我們位於劄幌東部的兩個小基地被一鍋端了,一個活口沒留,甚至不知道是誰出手,現在沒有伊萬他們的屍體……”
“是港口黑手黨。”陀思忽然說到。
“港口黑手黨。”薩沙眼珠子轉了一圈,“是你之前說的,橫濱的組織之一?”
陀思妥耶夫斯基甚至沒有回他的話,他無視了薩沙,在椅子上坐了一會兒,然後走到大提琴前。
他拉了一首曲子。
樂聲悠揚,薩沙卻毫無欣賞的意思,他在腦子裡不斷回憶著港口黑手黨的事。
他當然知道橫濱,他們這次來日本,就是為了五千億的遺產。
可正因此,他才不敢忤逆陀思妥耶夫斯基,他看上去病弱沒錯,可“壞鼠”能發展至今,包括遺產的消息,都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帶來的。
按著他的說法做,就能得到你需要的一切,組織也能發展,不按照他說的做,你怎麼樣死都不知道。
他不敢打擾陀思妥耶夫斯基。
薩沙沒有太多音樂鑒賞力,他受教育程度不高,能發展至此全靠強大的異能力與還算活絡的腦子,可音樂語言是共通的,他能感覺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心情非常好。
好到他從來沒有見過。
“養貓需要什麼?”
薩沙:‘他在問我?還是在問自己?’
陀思妥耶夫斯基說話用的是敬語。
“一間還算寬敞的屋子。”他謹慎回答道,“乾淨的水與食物。”
貓籠子、貓窩、華麗的玩具,那都是更高等級的需求,以薩沙樸實的思想,隻要有那些東西就足夠了。
“那些不夠。”陀思妥耶夫斯基將大提琴收回去,喃喃自語道,“他需要更好、更嚴密的看守……”
‘看守?’
這個詞讓薩沙毛骨悚然。
“他很乖順、但隻是表麵上的,如果逃跑的話……”
他又坐回位置上,蜷縮起來,下意識地啃著自己的手指甲,他咬的時候用力很輕,沒有將指甲咬斷,咯吱咯吱、咯吱咯吱的。
像是悉悉索索的老鼠。
“我得建一座金籠子。”他喃喃自語,“將他關進去。”
薩沙毛骨悚然。
……
1月8日
7號時港口黑手黨的隊伍又出動了,試圖搗毀“壞鼠”的新據點,後者早有準備,采取激烈抵抗。
最後中原中也出動,才得以平息,北海道機動部隊也有損傷。
葉藏坐在大後方,實時監控戰局,他並沒有太慌張,對下屬人員進行調整。
他的臉倒映在屏幕上,不喜不悲。
“圍堵住A點。”他對著耳麥命令道,“突破後注意右側,尋找敵人的狙擊點。”
“B處直接前進。”
戰況越發激烈,下午四點後才結束,總體說來港口黑手黨取得了微弱的勝利,葉藏卻知道,這點勝利還是對方讓給他的。
他與陀思妥耶夫斯基本應該勢均力敵。
‘還是老樣子。’他靠在柔軟的椅背上,右手轉著一支筆。
‘他在確定我的能力。’葉藏想,‘等到發現我的能力與他相同時,就會采取行動。’
‘我不是看不出來。’他憂鬱地想,‘陀思妥耶夫斯基也知道,這幾乎是擺在明麵上的,但是看出來了又怎麼樣,他知道,我會保持沉默,會什麼都不做。’
他不是那種會因為他人行為而激烈反抗的人,陀思妥耶夫斯基能感覺到。
隻要不受到折磨,就不會逃跑,不會主動去,也不會主動離開……
實在是太難說了,即便到現在,葉藏對港口黑手黨也沒什麼歸屬感,要不是如此,當年他世界的陀思動手時,也不會如此順暢。
他是被陀思帶走過一次的。
‘就這樣吧。’葉藏懨懨地想,‘總歸快要離開了,澀澤很快就會出現了,然後我跟【中原先生】就能回去,不管怎麼樣,自己的世界似乎比這裡要好一點。’
‘更何況,他出現在這裡肯定了我的一些猜測……’
‘順其自然發展吧。’
……
9號、10號依舊在持續爭端,陀思妥耶夫斯基沒有再出現過,港口黑手黨的戰線往前推進。
橫濱頻頻接到北海道傳來的捷報,森鷗外叫來【中原中也】說:“葉藏君很快就要回來了。”
【中原中也】愣了一下說:“這麼快?”
在他們的世界,“壞鼠”成為了挺立到最後與港口黑手黨決戰的組織,他們進退有度,間或表現出對戰局的驚人控製力,仿佛有一名不可捉摸的智者,操控者全局。
甚至連葉藏都在某段時間落入劣勢。
森鷗外微笑著詢問:“怎麼了,【中也君】?”
“是這樣的……”他將自己的想法報告給森鷗外。
森鷗外陷入沉思:“原來如此,葉藏君並沒有對此作出報告,也就是說,那名看不清真麵貌的智者可能還沒有出現,也有可能是被葉藏君清剿了?”
“應該是前者。”【中也】確定道,“他的智慧與阿葉相似。”
他說:“阿葉一直認為,這場戰爭是有人主導的,他曾經說過,龍頭戰爭像是試驗場。”
“試驗場。”森鷗外重複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