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文治略顯錯愕,可他很快又想到,在家裡時葉藏不就喜歡畫些肖像畫嗎,還都怪好看的。
“也不是不行。”他想著家裡人都進入政壇,倒也不用最小的弟弟幫襯,葉藏又過分安靜,不像是能說會道的。
“但帝大的美術專業不算好,東京藝術大學名頭又不好聽。”文治想想道,“這樣,你考帝大的國文,到時候再去隔壁找畫室練習,等有空了我幫你找找國內的大師,看誰能收下你。”
日本格外講究師承跟畫派。
打電話時英子正好路過,聽見文治的話哪裡猜不到葉藏說了什麼,她直道:“等畢業了,我出錢幫你辦畫展。”
文治說:“英子跟我會出資幫你辦畫展。”
‘毫不誇張地說,那一瞬間我發自內心地感謝英子與文治,甚至到了感激涕零的地步。’
其實在葉藏心中,這些兄長姐妹不過是符號,他對這些人甚至懷揣著畏懼之心。
不,應該說他對人類就很畏懼。
可英子與文治,在某些時刻他確實能感覺到他們身上湧動著的家人的溫情。
“嗯。”
他小聲說:“我會努力的。”
……
【太宰治:“。”
‘英子與文治,是這麼好說話的人嗎?’
他好不容易從記憶回廊中把幾人扒拉出來,或許是他沒心沒肺,對家人真是少有印象。
難得有記憶的就是他威嚴到不近人情的父親,對方多看他還是因為太宰天分過高。
文治跟英子很早就去了東京,對他這最小的弟弟不怎麼關注,一年到頭也就是吃禦節料理時能見到人。
他跟家裡人關係都不親近。
‘這又是阿葉的魅力。’
他這麼想時帶著點抱怨的意味:‘他到底是什麼品種的萬人迷,怎麼連英子他們都降服了?’
‘果然,示弱就是有好處的吧。’
‘決定了,等見到織田作時,我要柔弱地摔倒在他的麵前。’
刀之助:“???”】
……
五月很快就來了,走出考場時葉藏看了眼晶子的臉色,發現她胸有成竹似的,才帶上討好人的笑容湊到晶子麵前。
晶子說:“等去東京時,我要去看天空樹、東京塔,遊遍淺草寺。”
“上一回去東京還是小時候,比起我,父親對那熟悉太多。”
她說:“我可以帶你去雷門,那裡有幾家洋果子店,味道很不錯。”
“當然,要看他們有沒有倒閉。”
葉藏說:“我家兄長與長姊要來接我。”他猶豫了一會兒小心翼翼道,“你想見他們嗎?”
“當然了。”晶子說,“這有什麼問題。”
……
【‘好家夥。’
再度走進首領辦公室的中原中也想:‘太宰這家夥,終於正常了。’
他還挺怕進門再看見一個眼睛亮晶晶的太宰治,誰知道他受了什麼刺激,會做出什麼事。
他這回進來時,太宰終於披上了一貫高深莫測的麵皮,處理堆積事務。
他批改文件速度很快,再難的問題呈現於紙麵上,不出三秒便能提出合理的解決方案,問題迎刃而解,秘書小銀穿著乾練的套裝,高跟鞋底踏上毛刺刺的地毯,沒發出丁點兒聲響。
小銀悄無聲息地進門,又麵無表情地出去,像一抹飄忽不定的幽魂。
中也不覺這氣氛壓抑,他早就習慣了。
“中也君。”突然,太宰呼喚他一聲,中原中也立刻進入工作模式,“是,首領。”
他像個合格的守護者,微垂脖頸:“有何吩咐。”
“不,跟工作無關。”太宰的聲音很輕,“是隻有你才能回答我的問題。”
他看似漫不經心道:“青森轟炸,你去看過遺址吧。”
“有什麼想法嗎?”
青森轟炸,中原中也的思緒一路飄遠,真是許久沒聽過的名詞了。
青森轟炸發生在他出生之前,他一直沒關注過,還是等蘭堂死後,他得知了自己出生的奧秘,才專門去一趟青森看遺址。
原因是紅葉大姐告訴他:“青森的巨坑遺址,像是放大數倍的擂缽街。”
她有意味深長道:“說是轟炸,那時可沒人說看到炮彈呢,也檢測不出核/汙/染,不僅如此,青森的土壤變得更肥沃了。”
“就像有生命能量,注入泥土一般。”
中原中也想:擂缽街也是那樣,荒神的力量對人類來說很有破壞性,對植物來說截然相反,擂缽街的石縫裡生出漂亮的小花,雜草頑強地生長在瓦礫間。
中也回過神道:“是異能力者導致的。”他篤定道,“是與我能力相似的異能力者。”
簡單說來就是神明的力量,如果中原中也火力全開,也能葬送一座城市。
太宰治道:“原來如此。”
他若有所思:“所以他是那時候意識到自己有異能力的。”
“真是可憐啊。”他在說這話時,沒有彆的意思,真要說的話,恐怕是嘲諷居多。
“也難怪看見平行世界的與謝野晶子時會是那種態度了。”
中原中也:???
看著高深莫測感歎的太宰治,中原中也腦子裡除了問號就是問號。
不好意思你說誰可憐?
你真的很不對勁!
你這兩天的心情比思春期的少女還要多變。
等等!
中原中也頓悟:不會是真談戀愛了吧???
太宰治:嗯?
他扭頭對石化的中原中也道:“中也君。”
“乾、乾什麼。”
太宰說:“你是在cos世界名畫嗎?”
“哈?”】
……
‘遇見晶子後,我洋洋得意了一段時間。’
‘這種得意並非說男女之情,而是說,如此害怕人類的我也能收獲真摯的友誼,有那麼一瞬間,我認為人們與我之間的距離縮短了,二者之間並非完全隔離的。’
‘這樣下去我也能收獲幸福,我是這麼想的。’
‘可正如我過去認為的那樣,我這個人,天生與厄運、不幸相伴,就是說即便過了幾天幸福日子,到最後統統會化作不幸,在晶子身上這句話便應驗了。’
‘我與晶子短暫的友誼,並沒帶來好結果,相反,其後降臨的悲痛大到了慘絕人寰的地步。’
6月19日是葉藏的生日,這一天同樣是帝大錄取出結果的日子,錄取結果首先通知到學校,再由學校轉告個人,上午十點葉藏就接到電話,老師倒是挺激動的,可家裡的仆人甚至沒有為此多稱讚葉藏兩句。
也就是簡單的祝賀吧,英子文治都是帝大的,家裡的男主人女主人也是,如果葉藏沒考上便成了讓人唾棄的幼子,考上是理所當然的。
晶子的電話接踵而至,她比葉藏興奮多了。
“我考上理科三類了。”驚喜之語透過聽筒,傳至葉藏耳中。
“恭喜、恭喜。”他說道,“我也考上了國文。”
他們說了點彆的,比如到東京後邀晶子去津島位於東京的洋房,聽說那屋子氣派得很,是英國人設計的,葉藏跟文治他們報備過了,長兄與長姊都歡迎弟弟的朋友。
說了一會兒後葉藏說:“我去駿河屋找你,一起去學校吧。”
駿河屋在津島宅跟學校的中心點,葉藏已經能獨自去晶子家拜訪了。
12點前後他到了駿河屋,與謝野家的夫妻都在上班,晶子的弟弟文太被帶去駿河屋觀摩學習,他是下一代的繼承人。
兩人走時還怪高興的,嘰嘰喳喳嘰嘰喳喳講個不停,主要是與謝野晶子在說,葉藏聆聽,時不時微笑點頭致意。
今天是葉藏的生日,他沒跟晶子說,他總覺得主動告知彆人自己的生日,活像是在索要禮物,尷尬極了。
‘更何況,能跟晶子一起去東京已經是絕好的禮物了,還有什麼好挑剔的?’
他是這樣想的。
當時的阿葉像浸泡在蜜罐裡,渾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晶子。”
“嗯?”與謝野晶子回頭。
在那瞬間,不知怎麼的,葉藏感受到了莫大的恐懼,他甚至不知道這種情感是從哪裡來的,並下意識抓住與謝野晶子的手腕。
晶子有點奇怪,開口說了什麼。
“————”
‘你說什麼,我沒聽見。’
排空的氣浪從晶子身後湧來,裹挾著無儘的光與熱,不斷地擴散著、爆破著,他根本不知道這一切是怎麼發生的,是英國人投下了炸彈嗎?不知道,那樣的話,為何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又迷瞪瞪地想道:我是要死了嗎?被炸死的話會疼嗎?可能不會,而且跟晶子一起死的話,也算是有朋友相伴,哪怕有三途川也不會寂寞。
‘話雖如此,我實在不想下三途川了,讓我老老實實地離開吧,一了百了,什麼都不曾留下。’
這樣想著,葉藏甚至閉上眼睛,準備迎接死亡了。
讓他沒想到的是,熱浪確實向他撞來,連帶著錯愕的晶子,可那些浪遇見他,就像是海水碰見摩西,被分為兩半,最洶湧激烈的火花噴在葉藏的臉上,就像是清風溫柔地撫過人臉,沒留下一點兒痕跡。
30秒。
這是讓日本人為之沉默的三十秒。
……
【看到這,太宰治甚至不想猜之後發生了什麼。
‘阿葉發現了自己的異能力,這很好,與謝野,恐怕請君勿死就是這次覺醒的吧。’
‘她去帝大讀書了嗎?有可能,可就算是去帝大讀書了,還不是要進森先生的碗裡,他可是正經東京帝國大學醫學部出生,現在進去的話,與謝野晶子正好是他的學妹。’
想到這,太宰對剩下的故事越發不感興趣,恨不得直接翻過幾頁,跳轉至第二章。
結尾隻有一句話。
“他一個人,孤零零登上了北上的列車。”
太宰暫時合上書。
他對自己說:“要不去找織田作實踐一下吧。”
“像阿葉一樣孤零零地倒在他的懷裡。”】
作者有話要說:最後還是更了
好了馬上開始跟亂步的貓貓貼貼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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