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2020.2.3
“哇唔……”
很多時候,人憑借一腔衝勁做了某件事,直到事件完成、發酵,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於是撓心撓肺地想要挽回,恨不得乘坐時光機,捶死當時衝動的自己。
——阿葉正處於這一狀態中。
‘哈子卡西,實在是太哈子卡西了!’
他雙手捂住自己的臉,根本不敢看攤在桌麵上的畫稿,他都在懷疑自己到底是出於怎樣的心情才能畫出這樣的漫畫。
‘當時我隻有個模糊的念頭,沒想好怎麼畫,誰知道成稿會這樣呀。’他抱怨的語氣甚至有點可愛,幾乎是在內心想法浮現的同時,葉藏就想起了畫稿中的主人公,不是代表他自己的男主人公,而是紅發三無美少女。
‘原本隻想畫成友人,可那樣指向不是太鮮明了嗎?更何況誰想看友情故事?哪怕是漫畫,都要有劇情吧?都需要跌宕起伏的劇情了,還有什麼比異性情感發展更具張力的嗎?’
葉藏的想法還是比較保守的,再加上他有意隱瞞自己是誰身上取材,種種因素下,阿葉首部中長篇漫畫中的女主角紗織小姐就誕生了
至於回到自己的世界後作品會不會A,有多少人在坑底嗷嗷待哺,那根本不是他會考慮的,相較於尋常人,阿葉的責任心十分薄弱,否則也做不出三番五次想要逃跑的事了。
更恐怖的還在後頭,太宰治就像在他身上裝了監控儀器,葉藏才將畫稿複印件寄出,一身黑西裝的首領宰就“啪”的一聲推開畫室大門,頂著他驚恐無比的眼神道:“畫得怎麼樣了阿葉?可以讓我看看嗎?”
“不……”
隨即又無視了阿葉微弱得不得了的拒絕,搶走原稿,揚長而去,到頭來,留給葉藏的竟是畫稿複印件。
這倒沒什麼,阿葉不是那麼在意原畫稿的人,他隻是不想讓熟人,尤其是太宰治看見自己的作品,其他人就算了,太宰治、首領宰,他可是織田作的毒唯啊,誰知道會出什麼事?
而且自己的作品被熟人一頁一頁,無比認真地看過去,還要被評頭論足……
“哇唔……”
真是羞恥得要死了。
哪怕是在黑時宰的世界,那群人也隻是默默買了漫畫,沒人來告訴他呀。
……
織田作瞳孔地震。
織田作恢複平靜。
織田作沉默了。
瞳孔地震隻是一瞬間的事,他可是織田作啊,無論何時眼中都沒有高光的男人,哪怕是看了夏目漱石的《明暗》,做出改變他一生的決定時,織田作的表情都沒有變過。
但隻要是人,就有被觸動的時刻,相較於文字,畫與音樂無疑是更加直觀、更加能在短時間內打動人的藝術形式。
就像是織田作,很難形容他看見月刊少年magazine封麵時的情感,準確說應該是“這個畫風我好喜”,後續還有“如果能請他幫我畫插畫就好了”之類堪稱妄想的想法。
織田作當然知道這隻是自己的妄想,他是得獎了沒錯,卻隻是平平無奇新人賞,哪怕是日本最高新人賞也隻是新人賞。
其他作家:一點都不平平無奇。
他問報亭老板拿了本漫畫雜誌,將其塞入環保袋中,並著大包小包的瓜果蔬菜,一齊拎回家中。
本世界的織田作沒有隔壁的國民作家織田作富有,卻也靠著武裝偵探社的工資拉扯一大家子,讓每個孩子都上了學。由於孩子太多,他發不出多少零用錢,也無法支付昂貴的學費,孩子們大多上公立學校,隻有咲樂一人憑借超高的偏差值考上私立名門,每年還能賺取高額獎學金。
至於其他孩子為了讓自己過得好點,都會出門打工。
咲樂剛推開家門,便聞到了熟悉的咖喱香,才在玄關存好鞋,就看見那幾個剛上國小的毛毛頭疊蘿卜似的堆在一塊兒,透過虛掩的門縫看織田作。
咲樂道:“怎麼了?”
“啊,是咲樂姐。”
見主心骨回來,他們便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織田今天不太對。”
“咖喱都燒糊了。”
“也沒有寫。”
“盯著漫畫一動不動。”
最後他們異口同聲道:“實在是太反常了!”
咲樂對此接受良好道:“說不定是有什麼跟漫畫相關的案件?”監護人是武裝偵探社的一份子,總能碰上各種怪事。
話雖如此,咲樂還是推門道:“我進來了,織田。”
因沒有太宰,本世界的人都成他為織田,織田作這名字暫時被封存了。
“啊,是咲樂。”織田作抬頭道,“歡迎回來。”
咲樂小大人似的跪坐在他對麵。
織田一大家子住在老日式平房中,彆的不說,麵積夠大,足以塞下他一足球隊數量的孩子們。
“他們覺得你很反常,很擔心你。”咲樂說,“所以這本漫畫有什麼不同的嗎?”
織田作一五一十道:“我想請他畫插畫。”
咲樂緩緩打出一個問號。
你說啥?
織田作仿佛能看見她腦門上實體化的問號道:“他是月刊少年新人賞得主,哪怕是我也很難形容發生了什麼。”
“我從八百屋出來時看見了它(指的是月刊少年magazine),立刻被吸引住了。”織田作從未有過如此激烈的情感波動,他也很困惑。
“他的畫很觸動我,因此無論如何都想跟他見一麵,”織田作說,“就像我無論如何都想要看《明暗》的下部一樣。”
他語氣平平淡淡,卻讓咲樂吃了一驚,她心中劃過一行字:這不對勁!
“這樣。”她不動聲色地說,“那麼喜歡的話,可以讓東田先生去問問,這位老師接不接插畫工作。”她說,“從咖位來說你們正相當吧?我聽說許多漫畫家都會接插畫活計。”
織田作對此毫無了解,聽了咲樂的話,他豁然開朗:“原來如此。”
咲樂:“準備找東田先生嗎?”
“嗯,無論結果怎樣都要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