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九章/2021.3.25
五條悟很出挑。
是走在路上,偶然間一抬頭便會把他烙印在腦海中的出挑,身高也好長相也好,甚至連五條悟的一頭白發都能給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哪怕是火急火燎的夏油傑,也記住了他,以至於他坐在床邊幫葉藏切梅隴時都會想起五條悟的模樣。
他是很擔心葉藏沒錯,可那是在路上,等到醫院看見了本人,發現葉藏一點傷都沒受,隻是出於某種緣故留院觀察之後,他的半顆心就歸回原位,忙前忙後幫葉藏切水果。
哪怕是坐在無靠背的凳子上,他都顯得優雅從容,比華族還像華族出身。
夏油傑也不是故意在探望葉藏時想起五條悟的,總的說來夏油傑是完美的朋友,他聰明、體貼、待人友善,又會審時度勢。審時度勢並不是一個貶義詞,見到說來,他從不踩人的痛點,當你痛苦時又會送上極具誠意的勸慰。
比起葉藏那種放棄自身幸福,無論如何都不敢打擾他人的、小心翼翼的討好,夏油傑待人接物算得上健全,放眼國中部,竟也找不出一個人討厭他的,從某種意義上這已說明了問題。
阿葉看著夏油傑的側臉想:傑君,一直、一直在壓抑自己。
為了彆人壓抑自己。
因葉藏無大礙,他又支支吾吾不肯告訴自己住院的具體原因,夏油傑隻能歎口氣,接受了現實,他不會逼迫葉藏,說到底他們雖然是幼馴染,兩人間卻總隔著一層膜。
追究隔膜的根源,是他跟葉藏的不對等關係,一名是板上釘釘的強者,一名是被庇護著的弱者,幼年時還締結著庇護的契約,長大後,夏油傑還在履行著保護葉藏的職責,可正如同人處於不平等的位置上便無法互相理解一樣,他跟葉藏正如此。
葉藏無法理解他的痛苦,看不見那些古怪的咒靈,更不知道仿佛嘔吐物一樣的咒靈玉是什麼味道——
當然無法理解夏油傑。
他們隻能保持著不尷不尬的友人關係。
“……”
夏油傑想起五條悟沒什麼契機,他隻是在人群中一眼看見了對方,又不知怎麼地想起了對方的模樣。
夏油傑不知那時種什麼感覺,正如五條悟一眼從人群中看見了他,他也一眼就看見了對方。
他們之間有引力,又有股相似的氣質,正是這氣質讓他們注意到對方。
“傑君、傑君。”一聲聲呼喊在他耳邊炸響,將夏油傑從思緒的漩渦中抓了回來。
夏油傑猛地抬頭,映入眼簾的是葉藏寫滿擔心的眼。
“沒事吧,傑君?”
“我沒事。”夏油傑深吸一口氣。
“隻是夏天快來了。”
阿葉:“傑君還是那麼討厭夏天。”
……
窗的人密切關注葉藏的一舉一動。
七海是說了葉藏看不見咒靈,可津島家祖上不還出過太宰治嗎?想要找到女生徒除了跟著葉藏以外沒彆的方法。
好在他們是正規組織,沒試圖侵犯葉藏的人權,也就是說房間內是沒有竊聽器的,無人監聽,他們隻能關注出入病房的人。
話雖如此,之前也沒有看見五條悟就是了。
夏油傑進房間是窗的人看見的,他們本不準備給他投以更多關注,哪知道忽然發現了問題。
木下是輔助監督,他跟小岩搭班,兩人特務似的偽裝成病人家屬,坐在公共大廳的長條凳上。
醫院跟學校一樣,詛咒奇多,說到底詛咒這種生物源於人的負麵情緒,還有什麼地方負能量比時刻都發生生死離彆的醫院更多?光是那些散發著焦慮氣息的親屬,就能製造一大堆四級咒靈了。
輔助監督也很不喜歡醫院,沒有誰希望自己的生存空間完全被低級咒靈占據吧?那些咒靈還長得奇形怪狀。
“木下桑,木下桑。”小岩是才畢業的學生,他的咒力相當低微,木下正用眼角的餘光鎖定葉藏病房所在的那條走廊,卻被小岩連捅了好幾下。
“什麼?”他不耐煩地彆過臉去。
“那位同學。”小岩說,“他有些怪。”
有些怪是指……
木下看過去,很快就明白小岩在說什麼。
人往往是直線式行走的,在醫院這種咒靈擠著咒靈的地方,絕對會撞上遊蕩的四級咒靈,這些咒靈往往會依附在人的身上,對他們造成負麵影響。
當然了,負麵影響的效果不強,正常就是失眠、腰酸背痛什麼的,後續會不會有發展要看詛咒的效力,許多親屬從醫院出來後胸悶、抑鬱、焦躁多是詛咒的功勞。
夏油傑的奇妙在於,他看似直線行走,卻精妙地避開了所有的詛咒,這樣的走路方式,木下隻在咒術師身上看見過。
也就是說夏油傑或許能看見咒靈。
木下對小岩說:“你在這裡盯著,我去跟那同學聊聊。”
小岩很聽前輩的話,立刻說好。他想到什麼似的說道:“之前說到太宰老師的時候,不還有前輩說,他也吸引了很多咒術師嗎?會不會是相同的情況?”問得一板一眼。
木下露出“真受不了你”的表情道:“人又不是咒靈,怎麼會被吸引,你看多了吧?”
“沒好好聽之前的分析課嗎,太宰老師周圍的咒術師都是在發現他特殊體質之後被派遣去監視他的咒術師,吸引術式什麼的是無稽之談。”
“……啊。”小岩一幅受教的模樣。
“話雖如此。”哪裡知道,剛才才糾正過他的木下又換了套說辭,“咒術師還有咒力什麼的,本來就不能用科學來形容,說不定他們家的人真有這種體質。”
“哎?前輩的話也太狡猾了吧?”
“哈,我先走了,你好好看著津島。”
……
在醫院住一天後,葉藏終於出院了,他毫發無損,呆在醫院不過是為了讓文治他們安心罷了。
文治也好,英子也好,進入政壇的長兄長姊對幺弟都關懷備至,幾乎到溺愛的程度,本來,葉藏是跟社團隊伍前往東京遊學的,可文治他們聽說了咒靈襲擊事件,怎麼都不願意葉藏先回東京了,非要等咒術師們把女生徒找出來、祓除掉才允許葉藏走。
對接的咒術師相當為難,你說特級咒靈也不是想祓除就祓除的不是?他們甚至沒找到“女生徒”的蹤跡。
文治犀利道:“那女生徒襲擊了新乾線怎麼辦,尾隨阿葉回到津輕怎麼辦?”還沒等對方開口,他就厭倦似的擺擺手道,“不用跟我說什麼,咒靈的那套我明白,東京的咒靈比小地方多,比小地方聰明,我都聽爛了,但我也知道,東京的咒術師是最多的,那所宗教學校,是叫咒術高專對吧,不也在東京嗎?”
“他在東京肯定要比在鄉下安全,在這段時間中,就麻煩你們加油了。”他說,“你們應該也不希望特級咒靈到處亂竄吧,聽說他們殺傷力相當大。”
不管咒術師在背後如何唾罵津島議員,結果就是葉藏暫時留在東京,身邊又常有咒術師陪同保護。
學校方英子已經打過招呼了,說他要在東京留一段時間,不回去,社團的新田聽後也沒太在意,一下子便同意了。
/阿葉:傑君還沒有回津輕嗎?/
/傑:還沒有,出了點事。/
/阿葉:要一起回去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