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葉沿途清掃女生徒的殘留咒力。
跟異能力用法不講道理的《文豪野犬》不同,咒回世界還是挺講“科學”的,當年他聽說六眼操作涉及原子物質、阿基裡斯的悖論時,還驚訝了一把,想這世界的咒術師竟然是理科生。
哪裡像他們世界,異能力者十個有九個屬文科。
他細細研究自己的“人間失格”後,發現它也挺微妙的,目前人間失格的最簡單體現就是分解咒力,領域、咒靈、咒術師的術式都奈何不了葉藏。
如果說咒力是純負麵的能量體,那麼人間失格就是正向的能量,正負抵消後什麼都不剩,這就是消解咒力的原理。
從這方麵來看,人間失格在咒術界可以橫著走,但是對普通人就沒什麼作用了。
然而,在進入深入挖掘後,阿葉發現消除咒力竟然不是極限。
這裡就要談到本世界的一個規則,就是咒力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簡單粗暴地解剖人類,可將人分為靈魂與□□兩部分,咒力源於人的負麵情緒,而負麵情緒直接誕生於靈魂。
剔除過程直接看結果,消解負麵情緒的“人間失格”,同樣能作用於人的靈魂。
這一效果葉藏沒跟五條悟討論過,是他自己琢磨出來的。
當然了,今天他出行的目的是解救百合子,而不是彆的事,並不用實驗他最新開發出的“人間失格”用法。
隻要女生徒救出百合子,將她丟到合適的地方,再由葉藏掃尾,刪除女生徒的蹤跡,這件事就結束了,可喜可賀。
等阿葉掃完尾出去後,女生徒也磨磨蹭蹭湊上來,嘴裡還是“阿葉、阿葉”地喊著。
葉藏冷漠道:“百合子在哪裡?”
女生徒乖巧地將百合子吐了出來。
好在她是詛咒,百合子身上沒有沾染口水,身上的衣服也沒有被胃液腐蝕,乾乾淨淨的。
阿葉說:“將她留在這就好了。”
做出她誤打誤撞逃出領域的樣子,五條悟來的話肯定能猜到是葉藏將人帶出來的,但他會保持緘默,阿葉根本不擔心自己被發現。
‘要讓女生徒在這兒等一會兒嗎?’留下特級咒靈保護百合子什麼的。
下一秒他就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還是算了,要是被傑君發現,就得不償失了。’
‘女生徒畢竟是守護過太宰先生的咒靈,還挺好用的。’
抱著這樣的想法,阿葉命令道:“回東京灣吧,有事我會叫你的。”他說,“平時不要來打擾我。”
女生徒:QAQ
如果女生徒能做出表情,一定會委屈巴巴地看著葉藏,然而她還沒嘀咕兩句,姿態就忽地一變。
葉藏:!
她上半身猛向前,將己身當作屏障,遮住葉藏。
“阿葉!”一聲聲,咆哮著。
“不要傷害阿葉!”
“……喂喂。”
熟悉的成年男人聲線從身後響起,阿葉幾乎能想起男人身上的煙草味。
他回頭,毫不意外看見了甚爾嘴角的疤。
“可以跟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嗎?”
禪院甚爾如是說道。
……
夏油傑與五條悟來得很快,一頭紮進領域後就開始清掃活動。
由於夏油太太是涉事人,兩人都沒有多逼逼,沉默地推進度,尤其當夏油傑看見其中一人七零八落的屍體時,手下動作更快、更狠。
他的臉上,是一點笑模樣都沒了。
五條悟心理活動頗多,他想:阿葉比我們早知道這事,應該來過了吧,他本質上還算好人,絕對不會不管那家的女主人。
女主人指的是百合子。
但會不會救夏油太太,五條悟真沒數,他估摸著夏油太太對葉藏來說不過是熟悉的陌生人。
‘考慮到傑君給他的關係,應該不會放著不管吧。’
好在他想得沒錯,他們在靠近出口的地方看見了夏油太太,身體完整,就是沒什麼生息,夏油傑跑過去探了一下鼻息,還好,人活著,隻是因不知名原因而暈倒了。
五條悟一看就知道是葉藏的手筆,這一塊的咒力太乾淨,像是他清理過的。
他不得不感歎葉藏將時間掐得剛剛好,如果說夏油太太能憑自己的本事跑出去,那就太扯淡,放在出口附近,還能說是運氣好。
咒靈這種生物,尤其是剛剛孵化出的特級咒靈,更愛呆在領域的中心,他們的行動模式很好判斷,先在領域內圈打轉,最後才會清理外圈的獵物,夏油太太在最外圍,短時間內挺安全。
夏油傑說:“我先把她送出去。”
五條悟隨手指了個方向道:“出口在那兒。”
六眼能夠看清咒力流向,他太清楚哪裡是出口了。
夏油傑抱著人沒入石壁,石壁是幻象,人可以穿出去,他剛想著把母親放下就回去幫悟,哪知道看見了躺在領域外的幸運兒。
他愣了一下,也沒多想,將母親放在安全的位置就回去了。
五條悟沒在原地方等他,他的速度很快,直接一路平A過去,路上見到了些倒黴鬼的屍體——是百合子的同學。
到他見到剛孵化出來的特級咒靈為止,共看見了3名受害者。
“果然是這樣。”他掰著手指關節道,“這種時候還真感謝你的惡趣味,到目前為止祓除的特級咒靈都一個樣,看見人類仿佛是逗弄老鼠的野貓,一定要一點一點、一個一‘玩’過去。”
纏繞在他身體周圍的咒力太過強大,新生的特級咒靈本能感覺到不對,向後退了兩步,但他很快意識到,自己竟然在懼怕“人類”,怎麼能忍。
咒靈都看不起人類來著。
五條悟小圓墨鏡後的雙眼,流露出無聊之色。
‘才誕生的特級咒靈,真無聊。’
‘還沒有形成自己的性格,也不會說話,戰鬥毫無章法,隻知道欺負普通人。’
‘最低——’
他活動肩膀,發出“哢嚓哢嚓”的骨骼聲。
用仿佛神明的、無機製的蒼天之瞳盯著新生咒靈。
“我們速戰速決吧。”
……
禪院甚爾用全新的眼光打量葉藏。
以他的脾氣,根本不會做這種“沒有錢的工作”,甚至在他被惠纏著來救人的時候,還後悔過“今天就不應該回去”。
‘反而被纏上了。’
‘誰知道百合子有沒有被咒靈襲擊啊,要我說隻是惠那小鬼在想東想西而已。’
因為惠吵得不像樣子,硬拽著他讓他跑一趟,他就勉為其難地過來了,還帶了才買到的咒具,那可是價值一億的咒具,質量相當不錯。
但等真到清水園,他就後悔了。
‘這白工可做大了。’
甚爾眯著眼睛,他的眼睛非常好,好到了能看見咒靈的程度。
一般情況下,天與咒縛都是看不見咒靈的,但甚爾,他是零咒力,全世界的零咒力隻有他這一位,某種意義上可以說是奇跡了。
由於太強反而看得見咒靈,說的就是他。
因此,他也能判斷出,清水園的詛咒並非一般貨色,而是開領域的特級咒靈。
‘起碼值五千萬以上的出場費。’
甚爾這人,在妻子死亡後,“尊嚴”“道德”“底線”之類的詞就從他的字典中抹去了,心安理得地當小白臉,得過且過,跟女人廝混。
帶著惠,沒放任他自身自滅,已經是他最後的良心了。
至於帶他輾轉於各女人家好不好,那就不是他會考慮的了。
今天也是,說到底他根本不想管百合子,還不是因為惠太堅持,還露出了那種“如果你不答應我就一直跟著你”的表情。
他真的能做出來,將自己吊在他大腿上,當個腿部掛件什麼的。
為了給自己省事,甚爾答應了惠的要求,當然,這跟他今天掙了一大筆錢有關。
跟惠想的不同,他這段時間的失蹤,並非換了個女人跟,而是去執行了需要咒術師殺手的任務。
結果自然是拿到了一大筆錢。
甚爾的消費習慣非常糟糕,毫無規劃可言,對他來說攢錢也是萬萬不可能的,隻要拿到了傭金就會豪邁地將錢全部花完。
有錢的時候,他的心情也會不錯。
他磨洋工似的來到清水園,慢悠悠地往鐘塔樓走,突然聽見了人的說話聲。
甚爾的聽力,也堪稱是人類之最,他的五感都好到不正常的地步。
這說話聲還挺耳熟,甚爾挖了挖耳朵,索性收斂氣息,悄無聲息地接近葉藏,身體被茂密的樹叢遮擋。
——看見了很不得了的一幕。
百合子那女人,昏迷著躺地上,四肢健全,一看就沒遭逢大事,考慮到普通人被關進領域後會發生的事,甚爾有理由認為,她是被人救了。
救他的人還在身旁守著呢。
就是葉藏。
百合子的小丈夫,他們“家”的新人,跟他完全屬不同類型的小白臉,正在以他從未聽過的冷酷語調,同身後的咒靈說話。
補充,是同特級咒靈說話。
“……平時不要來打擾我。”
甚爾眯起眼睛,飛快地思索起來:咒靈操術?不太像,他隻是在命令那咒靈,那玩意兒為什麼聽他的話?’
‘她叫他阿葉,所以這是真名嗎?’
‘能夠命令特級咒靈,怎麼說也是個特級吧?’
想到這,甚爾竟詭異地興奮起來,忍不住探出一截舌尖,舔上嘴唇,他乾燥的嘴唇沾染一層晶瑩的唾液。
他向前走了一步。
……
阿葉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解釋的話,就說來話長了。”他是這麼說的,“如果甚爾先生想聽的話,不如去其他地方吧,24小時營業的燒肉店?”
按照日本人的習慣來看,夜間談話應該去居酒屋,可甚爾討厭喝酒,家裡的啤酒洋酒日本酒全是葉藏跟百合子喝的。
阿葉很早就知道他不喝酒的原因,恐怕是酒精無法麻痹天與咒縛的軀殼,讓甚爾無法在醉酒中尋找解脫。
禪院甚爾問:“你不想呆在這兒?”
當麵向人時,阿葉又不複命令女生徒時的冷酷了,用甚爾的話來說,就是他很會裝可憐,無論對男人女人都會低頭,露出潔白的、代表示弱的脖頸,可憐兮兮地說:
“呆在這裡的話,一定會被發現的。”
阿葉虛弱地說道。
這話意外合了甚爾的意,他可是“術士殺手”,沒錢的話,怎麼會吃飽了撐著跟咒術師對上呢?他可不願意加班。
“吃燒肉好了。”他說,“還要牛的內臟。”
阿葉自然是同意的。
清水園附近沒有燒肉店,他們專門回到新宿,甚爾大搖大擺進了最貴的一家燒肉店,肉是上好的和牛,內臟也是新鮮的內臟。
今天才掙了一大筆錢,他迫不及待要花完。
阿葉當然不會阻止,不僅不阻止,他還恭謙地站在甚爾身側,幫他烤肉。
這種店是有專門服務生的,他卻接手了一切服侍人的活計。
甚爾理所當然地享受起來,他已經習慣了。
在百合子家裡,阿葉永遠是服侍人的那個,他就像最傳統不過的大和撫子,洗衣、做料理、放洗澡水。
讓甚爾意外的是,他原本以為阿葉隻會事無巨細地服侍百合子,沒想到他對自己也是如此,還會耐心地教導惠,簡直就是最完美的、可以包容一切的妻子。
作為小白臉的話,他的行為雖不能理解,卻也能接受,可如果他是強大的、能夠驅使特級咒靈的咒術師,一切就顯得微妙起來。
他幾乎帶著報複的快意想:‘那些老頭子,如果知道有強大咒力的術士情願低姿態地服侍人,也不肯去祓除咒靈,會有什麼想法?’
‘他應該不是禦三家出身的人吧,平民術士的話,隻是炮灰而已。’
他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不,應該不是平民術士,不像。’
他問葉藏:“小鬼,你的本名叫什麼。”
這問題略有些失禮,尤其是對離家出走的青年來說,至於告不告訴甚爾真名,又完全要看葉藏的判斷。
不管怎麼說,從甚爾發現葉藏命令特級咒靈的瞬間起,兩人的命運就拐了個彎,甚爾可不是什麼好人,他是實打實的反社會人格,又厭惡咒術師,靠這把柄威脅葉藏,讓葉藏給自己錢,供養自己,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果然,阿葉瑟縮了一下手道:“叫我葉藏就可以了……”
擺出副無論如何都不想讓對方知道的模樣。
甚爾不置可否道:“你這家夥,是背了案底嗎,還是說乾脆是詛咒師?”
“……嗚,不是。”
聽阿葉的嗚咽聲,真是可憐極了。
“也就是說,是咒術師了?”
“不,不是的。”阿葉又搖頭了。
“我想過普通人的生活。”他是這麼說的。
知道咒術界的事,不是詛咒師,也不願意當咒術師,擁有強大的咒力,說自己想當個普通人……
以上點湊在一起,讓禪院甚爾產生了微妙的不悅感,說到底,他就是被古板咒術界不承認的、放逐的人,因為沒有咒力一輩子都得不到認可,哪怕再強也無濟於事。
他憎恨咒術界,憎恨古板腐朽的禪院家,可以想到這憎恨也是因禪院家將他當作垃圾來對待而導致的,就連他的憎恨與自我厭惡,都顯得有些可悲起來。
禪院甚爾不得不承認,他腦海中曾閃過無數道念頭——如果我有咒力就好了,諸如此類的念頭。
他是貧窮的乞丐,而眼前的葉藏,則是視金錢為糞土的國王。
不憎恨是不可能的。
可那過往又顯得過於氣弱了,讓人從內心生出升起欺負他的欲望。
至於該如何做……
甚爾單手托腮:“所以,你希望我幫你保守秘密?”他說這話時,嘴角都帶著墮落小白臉特有的,看好戲的嘲笑。
阿葉連忙點頭。
甚爾問:“那你能做到什麼地步?”
是什麼都能做吧?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章時間飛逝大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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