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第一百四二章(1 / 2)

第一百四二章/2021.5.16

津美紀吃得最多的點心, 是300日元五條的牛奶餅乾。

平均下來60日元一條,放現代是不可思議的便宜,但看成分卻發現它是粗糧所製, 又添加鈣質與各位維生素, 營養均衡。

她的母親伏黑愛花,是日本都罕見的柔弱女性,念完女高後直接嫁人, 毫無社會經驗, 她將人生限定在狹窄的一戶建內, 除了撫養幼小的女兒,所習得的技藝隻有在料理台前流連與縫紉技巧。

日本的壽退社是不少, 可大部分女性大學或短期大學畢業後會有2到4年的派遣員工經驗, 能力強的甚至會成為公司的正式社員, 連打工都沒經曆過的人生,非常難以想象。

能讓這樣的女性選擇單身帶女兒, 自然會有段過於失敗的婚姻, 伏黑愛花的前夫是報社的主編,在三十代中段就邁入年薪千萬日元行列, 無論是外貌也好收入也罷, 堪稱是金龜婿,可他有相當惡劣的癖好,即家暴。

伏黑津美紀三歲的時候, 她的母親愛花拖著遍體鱗傷的軀殼來到神奈川,前夫離婚後陪了一筆錢,這筆錢足夠她們母女二人租一套小房子。

可每個月的撫養費數額不算大,伏黑愛花自己也有開銷,她思來想去, 還是邁出家門踐行人生中的第一次打工。

第一份工作是在7-11,高福利的日本社會中,便利店店員的薪資足以承擔低欲望人群的開銷,可伏黑愛花所在店的店長是個低級的中年男性,工作一個月內,愛花便遭遇了職權騷擾。

之後她又零零總總換了好幾份工作,若以他人的視角來評判,定會得出伏黑愛花不適合工作的結論。她就像是柔弱的菟絲子,不攀附著什麼就活不下去,但如果你給予她足夠強大的依靠,充足的陽光與水分,她便能茁壯地成長下去。

顯然,她缺乏優質的環境,因此津美紀隻能乾吃價值60日元的餅乾,盤腿坐在二手市場淘來的矮桌前,一筆一畫,在作業本上留下工整的字跡。

從此角度看,伏黑津美紀過著比大多數同齡人更清貧的生活,但跟那些對生活充滿抱怨,責怪自己母親的孩子不同,她展現出了驚人的包容力與樂觀精神,以至於誰看見她都會認為,這孩子的笑容發自內心且十分燦爛。

而葉藏請她吃的瑞士卷,越發擴大了她的笑容。

“好美味!”津美紀還沒有學會日本女生常見的恭維——哪怕吃了難吃的料理,也要硬著頭皮說好吃,她在感歎洋果子的美味時,眼中落滿了善良的星星。

惠比她沉默寡言得多,但看他的進食速度也知道,瑞士卷很合他的胃口。

醇厚的奶油一入口,他就知道這是葉藏親手做的,至今已經有幾個月沒有吃過了,在舌尖觸碰到奶油的瞬間,當時的記憶便在腦海中蘇醒過來。

津美紀吃完後,有禮貌地道謝:“謝謝你的招待。”隨後她的小臉皺成一團,糾結於該怎麼稱呼葉藏。

沒辦法,阿葉看上去太年輕也太帥氣,叫叔叔肯定不合適,但他都有這麼大的兒子了……

“惠醬叫我阿葉。”葉藏輕鬆道,“你也叫我阿葉就好了。”

如果津美紀的年紀更大點,肯定會推脫說不合適,可她現在還很小,才6歲,抱著對成年人的盲目信任,她重重點頭,又露出了身旁飄散著小花花的笑容道:“嗯,阿葉。”

惠側目:這家夥,也太好騙了吧……

惠對天真的人往往敬而遠之,倒不是說討厭,隻是他自己生長的環境太過混亂,生命中充斥著人渣與不負責任的大人。

對惡人,他不假辭色,但對善人……

‘像阿葉那樣的善人是值得保護的。’天知道他這觀點從哪裡來,仿佛從出生,就烙印在惠的腦中。

5點時津美紀離開了津島家,她的胃袋裡填滿了蛋糕,口腔裡縈繞著甜絲絲的味,她離開時臉上帶著幸福的微笑,或許連今夜的夢境都會是甜的。

而從她離開起,惠便擺出了小大人的模樣。

解釋一下。

他臉上寫著四個大字。

在跟惠相處的幾個月中,阿葉總結出了清晰的“對惠方法”。

他低頭,慢吞吞道:“發生了許多事。”

“總之,甚爾將你托付給我了。”

這句話讓惠氣不打一出來,額頭上都要爆出十字了。

他問:“他將我托付給你,你就要接收嗎?”

惠很清楚自己的定位,對成年人來說,他就是拖油瓶,他的人渣老爹非常嫌棄自己,經常說“要把自己賣掉”之類的蠢話。

至於跟甚爾廝混在一起的女人,百合子是對他最好的一個,即便如此,她也沒準備讓惠上自己的戶籍。

‘因為被那個人渣托付,就要養我什麼的,拜托,做好人也要有個限度吧!’

早熟的惠是這麼想的。

阿葉的語氣十分認真,他說:“因為惠是好孩子,養你對我來說根本就不是負擔。”

“而且一直隨著成年人跑來跑去,無論從哪種角度來說,都不是好事吧。”

“我是這麼想的。”

他麵帶微笑,不知怎的,笑容竟顯得頗有禪意,按照文豪野犬原著的描寫,就是“像兩千年前的仙人”,換算到咒術回戰的世界,他的笑容則與夏油傑相似。

透著股高高在上的慈悲。

之後惠說了一大通話,就是讓葉藏拋棄自己,阿葉完全沒有聽,晚飯過後他興致勃勃地問惠:“姓津島怎麼樣。”

他說:“填了入籍書,我就是惠醬的監護人了。”

換個詞彙,即他是惠的養父。

惠死魚眼。

他算是發現了,在收養他這件事上,葉藏是鐵了心,他再怎麼說都沒有用。

怎麼就這麼固執呢……

惠停頓了半天問:“所以,津島是你的姓嗎?”

葉藏說:“嗯。”

惠又問:“那你叫什麼?”

“葉藏,叫我阿葉就行了。”

津島葉藏。

惠將這名字默默咀嚼了好幾遍。

如果他上國中,讀過太宰治的代表作,大概就能理解到這名字有多麼的戲劇性,又有多令人啼笑皆非,可他的量並沒那麼大,因此惠無法看出其中的端倪。

“明天我就去上交你的入籍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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