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藏笑道:“是這樣沒錯。”
織田作打開罐頭,將蟹肉倒出來切塊,裝盤並不漂亮,隻能說工整,他又問葉藏:“喝酒嗎?”
阿葉點頭後又開了兩罐朝日啤酒。
小桌板收在壁櫥內,織田作搬出來擺在榻榻米上,這幅場景對葉藏來說實在是似曾相識,竟讓他有些感動。
他喝了一口朝日啤酒道:“我來這裡已經要十年了。”
“十年?”織田作有些驚訝。
“穿越過來時是六歲,經曆了很多很多。”阿葉將這些年的經曆娓娓道來,他們從日頭正盛講到夕陽西下,啤酒喝空了三罐,中途阿葉跟織田作去買了雞蛋跟蔬菜,還有豬肉、雞肉澱粉之流,將冰箱填滿。
阿葉問:“晚上想吃什麼,織田作?”
他說:“大阪燒吧。”
難得沒有吃咖喱,織田作是大阪人,總會對王將餃子與大阪燒有奇妙的情感。
阿葉應過之後穿上圍裙,來到灶台前。
織田作說:“辛苦你了,阿葉。”
這似乎是個雙關詞,不知道是在說葉藏過去獨自一人活下去的經曆,還是說他要做大阪燒這件事,阿葉卻露出了柔軟的笑容,又因看著砧板上的食材,脖頸微低,他的姿態是全完無害的、柔順的,一點都看不出先前的瘋狂與詭譎。
“不,沒什麼。”
他說:“我等到你了。”
我等到了我的織田作。
因此一切都是值得的。
織田作又問:“今天要回東京嗎?”
阿葉說自己養了兩個孩子,家裡又有朋友家的孩子寄住。
葉藏說:“我跟他們說過,今天不回家。”
“惠他們的獨立性很好,能照顧好自己。”
織田作又不多問了,因為他養的幸太他們也很自立,經過生活銼磨的孩子們總是更會處事,織田作不認為那有什麼不好的,他童年時,日本正處於風雨飄搖中,戰爭時代成長的孩子無法想象和諧社會應有的樣子,他知道所有的孩子童年應該去讀書,卻不認為家長要像雞媽媽一樣亦步亦趨,將孩子緊鎖在保護傘下。
“行。”
織田作說:“我今天才曬了被褥。”
他有兩套被褥。
葉藏:“嗯。”
他問織田作:“明天要上班嗎?”
織田作道:“要。”
“那我多煮點飯吧,順便做小菜。”他說,“唐揚雞塊炸好後冷凍可以明天帶,等明早我再做些彆的,章魚香腸要嗎,還有厚蛋燒。”
織田作說:“茄子吧。”
葉藏:“那就再加個味增茄子。”
……
葉藏跟織田作的小家庭間流動著脈脈溫情,東京的津島宅就不同了。
首先,津島文治是政客沒錯,但他不是最上麵頂著天的高個子啊,目前他隻是地方議員,此外,哪怕是地方議員也不是天天要出差的,再加上阿葉跟甚爾同居的事情才暴露,他正氣在頭上,對阿葉嚴格監管,就算阿葉出門都要打報備。
嚴苛的監管葉藏不是沒經曆過,說老實話文治並沒有限製他的自由,再加上對方做出這些事,其實在阿葉的計劃之中。
阿葉:我都計劃好啦!
於是當文治晚上回家沒看見葉藏時就問管家:“他還沒回來嗎?”
“是的,修治少爺一直沒回來。”
文治的臉刷的一下就黑了:“他不是去看漫展了嗎,聯係得上嗎?”
結果當然是聯係不上了。
還好文治理智尚存,記得問一下惠他們知不知道葉藏去哪裡了。
“阿葉說去朋友家住了,今晚不回來。”
文治思維發散得離開,第一反應,肯定是去找甚爾了。
可惡!他們是怎麼聯係上的!
他突然想起英子當時的話。
“已經過千禧年很久了,文治,你就算將修治抓回來又能怎麼樣呢,將他關在家裡嗎?”英子說,“這是不可能的,腿長在他身上就能離開,有了line就能無視時間距離聯係。”
“除了表現你的憤怒,找修治回來沒有任何意義。”
她又涼涼道:“說不定你會因此更憤怒。”
文治在氣頭上,怎麼可能聽得進去,而且,就算聽得進去了,他就什麼都不做,放任修治跟那男人廝混嗎?
絕對不可能!
他起碼要讓修治知道自己的憤怒!
文治一直知道,自己的幼弟修治是個非常好,也非常溫柔的孩子,雖然強行拆散他的甚爾有點封建大家長作派,但無論是怎樣的家長,都會做出一樣的決定吧!
比起甚爾當然是家人更加重要了,修治都答應回東京了,應該不會去找那個該死的筋肉小白臉了吧。
但是!但是!
文治都要氣炸了。
那個小白臉果然好手段,竟然勾得如此乖巧的修治離家出走!
還在賭馬場快活的甚爾:阿嚏——
文治把甚爾碎屍萬段的心都有了。
但除了等葉藏回來還有什麼辦法呢?最後文治一晚上沒睡著覺,輾轉反側,越想越氣,他心說如果明天修治還沒有聯係自己,他就委托自己警視廳的朋友定位找人,一定要把修治找到。
可惡,他已經被騙身騙心了,要是那小白臉不是東西,把修治……
不不不不不,他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甚爾:阿嚏——阿嚏——阿嚏——
一連打了三個噴嚏。
好在第二天上午,文治就接到了葉藏的電話。
他支支吾吾道:“昨天去了橫濱。”
“不……沒什麼大事……”
“馬上就回來。”
文治來氣道:“你去找甚爾了?”
葉藏:“哎?”
這聲“哎”過於真情實感。
阿葉說:“不,並不是那樣,我不知道甚爾在哪裡。”他故作痛苦,“甚爾他居無定所,也不希望我去找他,所以,如果不是甚爾自己來,我都找不到他。”
文治:這聽起來很小白臉風格,但並不能說服我,要是那該死的男人開好房讓修治□□呢?
想到這他更氣了:可惡,難道對那該死的家夥來說,我們捧在手掌心的修治就是一個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嗎?!
甚爾、甚爾懷疑自己得了鼻炎,又覺得以天與咒縛的□□絕對不可能得軟弱的疾病,最後他認為自己是對某種花粉過敏。
聽筒另一方,阿葉繼續安撫道:“是去見居住在橫濱的一位朋友,我們倆相識已久,因為一些原因又分彆,昨天晚上談久了,就直接住在他家。”
文治脫口而出:“那你為什麼不直接跟我說。”卻跟惠他們說了?
文治越想越委屈,他作為大哥就這麼不值得人信任嗎?
葉藏卻說:“如果跟文治個哥說得話,文治哥一定不會同意吧,最少也要找人跟著。”
文治心說:那是當然的。
比起讓葉藏跟女人相處,他現在更害怕他跟高壯的男人共處一室。
他不怕葉藏的緋聞讓他自己的政治形象受損,他就是擔心阿葉被欺負,非常非常擔心。
不行,不能讓他被欺負!
一定要保護好修治。
文治想:比起男人,當然女人更好,女人再過分,也不可能像甚爾那樣。
一身肌肉,像一座魁梧的小山。
他又想:再不濟再不濟,起碼找個能真正關心修治的男人吧,能夠照顧好他,不會讓他傷心的踏實的男人。
想到這文治猛地搖頭:不對不對不對,我在想什麼鬼東西,修治才多大啊,他隻是沒有成熟,誤入歧途罷了,最後還是會走上正道的。
說實話,這點他自己都不信,葉藏小小年紀就像多情種子,他們身上有流著曆史上的文豪,太宰治的血,文治都覺得,葉藏一生都被處於感情的漩渦之中,被各種男人女人愛著,又因為他的性格,學不會拒絕。
他的經曆香豔,這是肯定的。
文治說:“我不跟你扯彆的,你什麼時候回來。”
葉藏說:“一個小時後就到家了。”
他還說:“我帶了橫濱的特產。”
*
由於文治工作安排得太滿,沒能第一時間看見葉藏帶回來的橫濱特產,家裡的小孩子們倒是吃了巧克力熔岩蛋糕,是葉藏在當地一家傳承百年店買的。
津美紀他們吃完後,嘴角跟手指都沾染了巧克力醬,像小花貓。
文治問他們:“今天的課程安排是什麼。”
順平興奮道:“道賀老師說要教我們柔術。”
道賀老師是體術老師,他不搞那些強身健體的廣播體操,他教得是競技,是有用的玩意兒。
他原本是警部,在職期間破過好幾項大案,現在退下來,為了請他教孩子,葉藏走了不少關係。
道賀跟葉藏說過:“這三個孩子,惠看著身子骨纖細,卻有超出他年齡的力量,津美紀肌肉很結實,好好練以後說不定能拿個空手道全國大賽冠軍,吉野……”
他斟酌道:“多吃肉,多喝牛奶,補充蛋白質。”
“小孩腦子還蠻靈活的。”
順平的骨頭最纖細,力氣也最小,道賀看得出他在學校受欺負,對他頗有耐心,教了他很多技巧,好在他的頭腦能夠彌補身體的孱弱。
想把同齡的小霸王、小胖墩撂倒還是不成問題的。
問過三個孩子的進度後,葉藏又開始工作,今天小莊先生要上門收稿,再跟他討論動漫化前的宣傳事宜。
下午一點,門鈴準時響起,管家率先一步打開大門。
小莊第一次來津島家時,還被他們的繁複的規矩與森嚴的戒備嚇到過,現在已經能應對自如了。
然而,他進門時臉色略有些古怪。
“葉藏老師。”坐定後小莊摸出手機道,“你昨天,果然去TAF展了?”
阿葉點頭道:“是。”
“那請問。”小莊又點點點點點,將一則視頻放大。
“這是你和你的朋友?”
葉藏湊近了看,發現標題是“太宰治與他最愛的男人”,他對這題目一點意見都沒有,你讓任何一個世界的太宰治來說,都會承認織田作是他最重要的朋友,以情感量級來看,說是最愛的男人一點也不為過。
‘不過,視頻已經剪輯出來了嗎?真的好快啊……’
‘昨晚跟織田作通宵密談,根本沒關注外界發生了什麼。’
‘如果小莊都看過,證明視頻的播放量跟轉播量應該還可以。’
他開著外放,將視頻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認為作者的處理真是神來之筆,能夠充分表現出他跟織田作的偉大友情。
“是我跟他。”葉藏平靜道。
小莊的表情裂了,他露出牙疼的表情道:“所以,原來織田作是有現實原型的,而且葉藏老師您畫得像到現實世界遇見,一眼能認出來的地步。”
阿葉點頭:“實則沒錯。”
小莊:我!驚!呆!了!
從未見過如此操作。
其他老師一般都是從日常生活中汲取靈感,用來塑造人物形象,長相的話全憑想象,最多借鑒下頭發長還是頭發短。
現實生活中的人,也不可能跟紙片人相像啊!退一萬步說,現實中哪有那麼多帥哥。
因無人開創先河,也無人有長得很帥的朋友,至今為止,都沒有人跟葉藏一樣,把朋友的臉帶入漫畫。
而且……
小莊眯著眼睛陪葉藏再看一遍視頻:他總覺得“織田作”跟“太宰”的眼神黏糊糊的。
是讓他又不好預感的黏糊。
小莊又謹慎問道:“那中原中也、中島敦他們有原型嗎?”
葉藏斬釘截鐵到道:“有!”
小莊:“???”
這合理嗎?
‘等等,所以,葉藏老師是自我代入太宰治,假設中這些人都是存在的,那他跟織田作還有中原中也的故事、相處模式……’
小莊忽然肅然起敬,他認為葉藏老師一定是個有很多秘密的男人,否則也不會認識這麼多優秀人物,並將他們出畫出來。
葉藏又說:“等過一段時間,織田作來了,我會將他介紹給你。”
他意有所指:“你們或許會有一些工作上的合作。”
小莊:啊???
阿葉就連眼角的弧度都變溫柔了,他說:“織田作後期可能有些有要出版,我也希望他能幫我寫腳本,設原創劇情。”
“不過那還是很久以後事,到時候再說吧。”
*
小莊幾乎是飄著離開的,主要是他在葉藏這裡受到太多刺激,有些消化不良。
等他離開後,葉藏就開始看手機。
在他們倆談話時候,阿葉的line一直跳出來提示,出於對小莊的尊重,阿葉一直沒有看消息,且他都能猜到,是誰這麼“鍥而不舍”給他發消息了。
果不其然,又是五條悟。
葉藏一一看過去,跟他猜得差不多,就是五條悟閒著無聊時刷到了他跟織田作的視頻,然後五條悟沒有那麼敢認,隻先找他bb,問那個男人究竟是不是他。
葉藏禮貌性回答:是。
好家夥,短消息竟然變得更多了,中心圍繞著織田作到底是誰,他是真的殺手嗎,漫畫中的內容是真實存在的嗎?
最重要的是,他超超超超超級想要和織田作見麵,五條悟表示,請葉藏答應他一生的請求。
/阿葉:暫時不行哦。/
他回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五條悟:???/
/阿葉:如果過段時間,我能將織田作勸到東京,就喊上你。/
五條悟表示可以可以,很可以。
但他又很快發現不對。
“弄到東京?”五條悟咂巴嘴,“聽起來怪怪的。”
恰巧夏油傑推門進宿舍,正聽見五條悟那句怪怪的,就問他:“什麼怪怪的。”
五條貓貓回頭,對夏油傑無辜地喵喵喵:“你回來了,傑。”
他說:“來來來,我給你看個好東西。”
夏油傑:?
……
處理完各方事後,葉藏終於鬆了口氣,接下來就是在合適的時候將織田作帶回家,讓文治他們意識到他比爛人甚爾強不知道多少倍,同意他們住在一起就可以了。
按照他的計算,三個月內,織田組就能在津島家有一席之地。
文治:???
你視是我為無物嗎?
‘我能暫時過段平靜日子。’
葉藏本是這麼想的。
直到甚爾一則短消息,打亂了他所有的計劃。
/阿葉:甚爾?/
/阿葉:你還有錢嗎,甚爾。/
甚爾沒有回消息,他會用line接收信息,但他從來不會回,如果有什麼工作上的事情,他更喜歡直接打電話,因為效率很高。
今天也是,他一通電話打過來,跟葉藏說自己最近過得不錯,但因為賭馬運氣不佳,才到手的錢已經全部花出去了,不得不進行下一份工作,換取自己微薄的生活費。
阿葉問:“是什麼類型的工作呢?”他隻是提一嘴巴了。
甚爾:“刺殺星漿體的事。”
“結束後可以撈一大筆錢。”說完就毫不留戀地掛斷電話。
阿葉:“……”
星漿體?
他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摩挲下巴,身為智商天花板的阿葉,輕而易舉推測出了後續發展。
他笑了,笑得有點瘋。
‘甚爾跟悟君對上了?’
牙白,他能擁有一隻完全體的狗狗了。
作者有話要說: 又是大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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