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2021.8.9
“丁零零——丁零零——”
寬敞的桌麵上,座機不斷發出擾人的聲響,英子的十指在鍵盤上飛馳,瞳仁緊盯屏幕上的文字,不間歇地移動。
座機響三聲後,她才接通電話,辦公室內隻有她一人,今天的工作又繁重到她不得不兩麵開工的地步,聽筒被下頜與肩膀固定住:“摩西摩西,這裡是津島英子。”
聽筒另一端的人不知說了什麼,令英子的動作戛然而止,她的手指虛張著,懸在鍵盤上方,半晌吐出一句:“你是在開玩笑嗎?”
文治抓狂的聲音在她耳畔邊炸響:“沒有啊!”
光聽聲音就能想到他一地雞毛的樣子了。
成熟的政客文治桑發出虛弱的聲音:“我是真搞不懂。”他可憐兮兮地求援道,“幫幫我吧,英子醬。”
英子換了個姿勢,她用空餘的右手捏住聽筒,往外拉了幾十公分,頸部向相反方向偏移:文治哥的撒嬌,真要命。
津島家的人長得都好,文治五官是偏英俊的,眼睛卻長得缺乏男子氣概,誰能想到,成熟政客文治桑長了一副狗狗眼呢。
他又沒英子沉穩,念果小時一旦沒拿到第一,回家就會氣不過地抱著英子難過,嘴上喊著“可惡、可惡,英子醬我不配做哥哥”什麼的,當時還在上幼稚園的英子則帶著小黃帽,癱著一張臉地安慰文治。
英子:牙白,委屈的文治桑過分可愛。
她左手握成拳,努力平息激動的心情,說的話卻很理智:“總之,先把前因後果梳理一遍吧。”
“阿治不會無緣無故成為詛咒師。”
……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津島家客廳的布局有些古怪,純合式的建築裡放著真皮沙發與茶幾,這是大正時代的產物,當時人稱之為和洋並行,並作為一種時髦,將此搭配保留下來,津島家的院落中,處處能見西洋的影子,現代科技產物也應有儘有。
文治坐在沙發上,背挺得筆直,他雙手擺放在岔開的膝頭:“再說一遍,阿治。”竟有點威脅的意思,他手背上青筋凸起,撐得太用力了。
他對麵就不同了,阿葉右側是正襟危坐的中原中也,織田作穿著圍裙端托盤給他們送來茶跟點心,他的圍裙是鵝黃色的,居家又人夫。
甚爾唯恐天下不亂,又知道自己討文治嫌,靠在門口,張著耳朵聽他們講話。
狹窄的和室內裝了五個男人,其中三個還跟弟弟有疑似不倫的關係,文治要窒息了!
荷爾蒙濃度過高,他要吸氧!
阿葉的坐姿跟文治形成鮮明對比,他跟中也都坐得很規矩,也不敢直視文治,要是兩人牽著手,活脫脫是麵對封建大家長的私奔情侶。
阿葉鼓起勇氣道:“我要當詛咒師。”
他倒豆子似的將中也救下娜娜明的事說了一遍,最後道:“中原先生是受肉,一旦被發現,他會被判為特級咒靈,咒術協會會不遺餘力拿下他。”
“我想保住中原先生,就跟咒術協會對立,隻能當詛咒師。”
文治:信息量太大,無法理解。
正當他頭疼時,中也還一臉懊悔道:“抱歉,文治桑,都是我的問題,給你們帶來麻煩了。”
文治差點就破口大罵了:你誰啊你,上來就攀關係!
看你長得濃眉大眼,還不如織田作守規矩。
人夫織田作:?
……
文治依次給英子愛子打了電話,他生在大男子主義家庭沒錯,卻因厭惡生父津島源右衛門發誓成為與他不同的男人,對弟弟妹妹都很愛重,甚至承認自己能力不如妹妹英子。
彆說英子了,愛子都吐槽他,說“文治哥隻要碰上阿治有關的事就會手忙腳亂”。
英子:“他就是白癡弟控。”
他花了一晚上消化葉藏的話。
中原中也跟織田作一樣,是他幼年時代的朋友,照文治的理解,他當年可能是咒靈,正如同女生徒跟著太宰治,中原中也跟著葉藏。
在阿葉口中,咒靈中原先生是個完人,幫助弱小,遵守道義,要說有什麼問題,就是對敵人如暴風雨一般無情。
文治懷疑阿葉對這咒靈有濾鏡。
但是!但是!
文治輾轉反側。
他那麼大一個弟弟,怎麼就會反轉術式,怎麼就要跟咒靈私奔,怎麼就要當詛咒師了?
文治不懂,文治很震驚。
*
第二天上午,頂著濃重黑眼圈的出現在餐廳,他今天還要去演講,乾脆一晚上沒睡。阿葉準備好早餐,端給文治時嚇了一跳。
他放下托盤道:“你的黑眼圈……是一夜沒睡嗎,文治哥?”
看他小心翼翼的眼神,文治差點就心軟了,好在中原中也跟葉藏一同出現,不知名的野生咒靈讓文治的怒火再次高漲,他硬邦邦地嗯了一聲,難得沒有回應葉藏。
阿葉沒被他的態度擊退,反而說:“今天還要演講,等會兒我幫你上點遮瑕吧,文治哥。”
日本的精致豬豬男孩兒很多,他們出門前會修眉,也會擦粉底液,葉藏天生麗質,什麼都不需要擦,可這不代表他不會畫。
化妝說白了即使在臉上作畫,阿葉這種繪畫達人,真想鑽研化妝,還能難倒他?
文治推脫不過葉藏的好意,又不願意放下工作,還是被阿葉拉至梳妝台前,擺弄了好一會兒,等跟鈴木碰頭時,後者稱讚:“文治桑今天的氣色很不錯。”
鈴木鬆了口氣心說:文治桑肯定沒有遇見橘頭發的男子大學生,果然,我昨天的提醒還是有效的。
他還很高興,覺得自己化解了一場家庭矛盾。
文治的腦袋還是很亂,但這不影響他演講,也不影響他工作,他把情感跟理智分為兩部分,渾渾噩噩的一麵留在家中,精英政客的一麵對外展現。
但這隻能瞞過對他不了解的人,下午,鈴木就發現問題了。
他先沒跟文治提,隻要是怕影響他工作,等文治坐進車裡,要回家時,鈴木才小心翼翼道:“是出什麼事了嗎,文治桑?”
文治嗯了一聲道:“沒什麼。”他略帶迷茫道,“隻是覺得,我要跟不上現代年輕人的思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