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樣的事無論在哪都有。
不過這樣未免太挫人自尊,身為父母,在如何教育孩子身上要多考量一些。這個父親,在她看來,有些偏激了。
已經到了上課的時候,盛鑫之仍在謾罵不休,餘青書勸解不通,無奈地站在那兒。
授課長老揉揉耳朵,靜靜走到廊外曬起太陽。
弟子們竊竊私語。
“我說昨天怎麼沒見盛濟,原來他偷跑回去了呀。”
“我跟你說,前日便沒見他,想來他濯塵完便走了。”
“歪,”懷柏見佩玉垂首看著書,湊近問道:“你想聽課還是想看熱鬨?”
佩玉淡淡道:“並無熱鬨。”
懷柏笑笑,“你信不信,我能打動他。”
佩玉沉默片刻,“隨你。”
“還說不想來孤山!廢物!我就是這樣教你的嗎?”盛鑫之越說越氣,一腳踹過去,“廢物!給太初天丟人!”
“仙長這就說錯啦,”懷柏站起身,施施然說道:“盛濟天階走上八百,我們同窗之人無不以他為榮,他怎會給太初天丟人?”在她看來,丟人的恰恰是這位自以為是的父親。
盛鑫之怒氣未消,“你是誰?”
懷柏微微一笑,“孤山,秦江渚。”
餘青書道:“江渚,你先坐下自己看書。”
懷柏不理會,信步走上來,踩在凳上,與盛鑫之平視,“前輩,能讓盛濟起身嗎?”
盛鑫之強行壓抑怒火,“子跪父,有何不可?”
懷柏歎口氣,按了按額,封建家長的思想真是可怕。
佩玉放下書,好整以暇地看著她。她想見識一下,這個聒噪的前輩要如何打動盛鑫之。
就算巧舌如簧,讓盛鑫之下不來台又怎樣?能改變盛濟的處境嗎?說不定會給他惹上更大的麻煩。
這位前輩,未免太多管閒事。
懷柏道:“不管怎麼樣,現在是上課時間,您能去外麵一下嗎?我有事想同你談。”
盛鑫之冷笑,“你個小屁孩能有什麼事?”他看眼圍觀的人,又踹盛濟一腳,“廢物!快下去上課!再敢偷跑老子剁了你的腳!”
盛濟抹了把嘴角的血,站起身一步步走下講台。
懷柏想,嘖,親爹。
盛鑫之氣呼呼地往外走,走了幾步,發現教室裡那個小女孩還跟在自己屁股後麵
他皺眉,“你跟著我做什麼?”
懷柏笑眯了眼,“我答應人要打動你,總要算數的。盛家主,你直接讓兒子跪在人前,沒有考慮過會不會給他造成什麼陰影,呃,對他日後有何不好嗎?”
盛鑫之麵色陰沉,“這有什麼不好?老子打兒子,天經地義,他還敢有什麼怨言嗎?”
懷柏道:“據我所知,您隻有盛濟一個兒子吧,為何對他如此苛刻?”盛鑫之癡情,隻娶了一個普通女子為妻,隻得盛濟一子,這在仙門也是有名。
盛鑫之冷哼一聲,“你這小屁孩怎麼懂?”
他不想和小孩子糾纏,轉身就走,片刻後,身後響起無奈的歎息。
“我若說家庭教育對孩子而言萬分重要,你肯定不懂,不如先把你打服在講道理吧。”
一道冷風襲來,盛鑫之側身閃過,拔出寶劍,“你……”他的氣勢瞬間低了下來,詫然道:“懷柏前輩?”
已經恢複原身的懷柏笑笑,抬腳將他踹倒,“小兔崽子,敢罵我小屁孩?”
盛鑫之連打鬥的心都沒有,連忙說:“不敢不敢。”
在懷柏還是孤山劍尊時,無數青年俊才想拜入她的門下,眼前這位也不例外。
那時她機緣巧合之下,教過盛鑫之一招,便被他糾纏了大半年,哭鬨著非要當她的徒弟。
眨眼之間,當年的小屁孩居然也有崽了,還會使用家庭暴力了。
懷柏心中頗為感慨,下腳更不留情,“有能耐了啊,敢來孤山鬨事!”
盛鑫之在看到她的時候,就放棄反抗的想法,抱頭鼠竄,一邊喊:“前前輩,我錯啦,我不該耽誤您上課。”
這裡正在山道之上,不知何時會有人走上來。
盛鑫之哀求道:“前輩,您心情不好換個地方打吧,彆在這,讓人看見多不好。”
懷柏狠狠在他頭上敲了下,“我教過你一招半式,便可以稱得上你師父,師父打徒弟,天經地義,有何不可?”
盛鑫之皮糙肉厚,倒不怕打,隻覺丟人,委屈嘟囔道:“好歹我也是太初天的家主……”
“你現在知道丟臉了,當著人麵打兒子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他會不會丟不丟臉?”
盛鑫之怔住了,對著撲麵而來的拳頭也沒有閃避,“這,我隻是生氣,他這樣不成器。”
待將盛鑫之暴揍一頓,懷柏踩在他身上,“不成器?你兒子現在是小輩第一人,你還覺得他不成器?我看他比你這個隻知使用暴力的老子好不少。”
使用暴力……自己好像也在使用暴力?
懷柏咳了下,心想,她這是見義勇為,不同的。
盛鑫之自說了那句話便停止反抗,現在一動不動癱倒在地,眼中露出絲迷茫。
“可我隻是為了他好。”
“你兒子為什麼要逃回去啊?”
盛鑫之想也不想,痛心疾首地說:“定是吃苦怕累,心性不足!所以我才如此生氣!”
“定是?”懷柏驚訝道:“你不知道他回去的真正原因,不問他,直接把他拎過來,讓他當著未來的同窗下跪?”
她諷刺道:“你可真是一個好爹。”
盛濟在十年來刻苦練劍,為自己爭來的名聲、尊嚴,在這一瞬間土崩瓦解,他最信任的人,以愛之名傷害他,打碎他的尊嚴,當著所有人的麵,將他踩到塵埃裡。以後他的同窗會怎麼看他?師長會怎麼看他?而他自己,又會如何看待自己?
明明隻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而已。
她可以想象,如果不進行疏導,這件事會成為少年一生的陰影。
“喂,想不想知道你兒子跑回家的真正原因?”
盛鑫之還未反應過來,懷裡被丟了一個紙鶴,“前輩,這是何物?”
懷柏垂眸看了眼,“電話。”
“電話?”
“今晚留在飛羽峰,不要走。”
懷柏戴上鬼麵具,變成秦江渚的模樣,“還有,不準把我這件事說出去。”
盛鑫之捏著紙鶴,忙不迭點頭。
懷柏這才放過他,往學舍走去。
盛鑫之癡情於一名凡間女子,一生一世一雙人,她以前還以為這是個不錯的人,沒想到在對待子女上也……
唉,為何這世上有這麼多父母,以愛之名傷害。
不知是上到第幾節課了,她貓著腰偷偷潛進教室,坐到佩玉身邊。
佩玉餘光往這邊瞥了下,馬上收回來,冷聲問:“打動了?”
懷柏怔怔,笑了起來,“打動了打動了,他現在一動不動了。”她將嘴湊到佩玉耳邊,“我跟你說,我這個人最擅長以德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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