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除掉玄魔後, 懷柏身子一晃, 被人攬住腰。
她實在太累,眼前陣陣發昏, 斜斜倚在鳴鸞身上。
“多謝道友。”懷柏偏過頭去,恰好鳴鸞也扭頭來看她。
她們身高相仿, 目光相對的瞬間, 雙唇輕輕碰了一下,像蜻蜓點水, 一擦而過, 驚起圈圈漣漪。
懷柏腦子轟隆一聲,臉紅得好像要滴出血來。
她不禁往後退幾步,卻忘記自己力竭,腿一軟就往後跌去, 鳴鸞上前抱住了她, 眼中帶上幾分笑。
血霧漸漸散去,幾束光從霧間射了進來, 四周仍有些昏暗, 懷柏抬起頭,那人眸中隱約含著笑意,溫溫柔柔的,眼裡波光瀲灩,像是淌著一川春江,十分動人。
懷柏先回過神,輕咳幾聲, 微低下頭,“我的同門……”
鳴鸞把她橫抱起。
懷柏推了推,可惜已經力竭,頭垂在她肩上,再次重複,“同門。”
鳴鸞無聲笑了,“可我隻想救你。”
懷柏瞪了她一眼,身子扭動起來,“放我下去,血霧未儘,他們會有危險。”
鳴鸞雙手用力,將她抱得極緊,“如果我不放呢?”
懷柏掙紮得更厲害,聲音冰冷,手握住雲中,“放開。”
鳴鸞笑了一下,“如果我不放,他們死了,你會恨我嗎?”
“你……”懷柏深皺起眉,“會。”
“為什麼?”鳴鸞神情茫然,似乎是真的疑惑不解,“如果我不來,你們都已經死了,如今我救下你的性命,你卻還要恨我,為這群本該死去的人恨我。”
懷柏心中有點氣,還有點急。
但這人卻好像隻是單純的不明白,黑白分明的眼睛柔軟明淨,眼尾微微耷拉著,像山間的小鹿般無辜可憐。
懷柏想起孤山的新雪,無瑕又乾淨,但一摸上去,卻是冰涼的。
她心中的怒火忽然被這一抔新雪熄滅,雙手用力將鳴鸞推開,踉踉蹌蹌走往暈倒的同門,那圓臉小姑娘就躺在十來步外,懷柏彎下腰剛想背起小姑娘。
鳴鸞靜靜看著她,眸光暗了又暗。
懷柏剛彎下腰,眼前又是一黑,她用雲中撐住身形,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
來此世界第一次經此大戰,讓她明白什麼是真正的凶險,也讓她知道,什麼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再睜開眼,小姑娘卻不見蹤影,她的那些同門都已不見。
懷柏猛地回身,又因用力過猛,喉間泛上血腥味,一字一句地問:“他們呢?”
鳴鸞眨了眨眼睛。
懷柏用雲中指著她,冷聲問:“他們呢?”
黑紗之下,猩紅的唇漸漸勾起。
鳴鸞慢慢走進,劍尖直指她的胸膛,“你要殺了我嗎?”
她走進一步,懷柏就退一步,雲中不斷顫動。
鳴鸞緩緩低下頭,看著抵在她胸口的寶劍,明明劍尖離著衣衫有一指的距離,她卻覺得心好像被已經被劍捅穿,一呼一吸都徹骨的疼,她抬起手,似乎想摸一摸尖銳的劍刃。
懷柏猛地將劍收回,“你到底要做什麼?”
鳴鸞將手放在胸口,玉白的手指搭在黑衣之上,聲音低緩:“彆拿著劍指我,會傷心。”
懷柏抿緊唇,“你把我同門弄到哪兒?”
鳴鸞蹙眉,歪著頭看她,突然說:“我傷心了。”
懷柏握住雲中的手又緊幾分,當她覺得心緒不寧時便會這般,同門死生不知,麵前之人善惡不明,她隻有握緊劍,心中才安定一些。
鳴鸞眼中露出幾分受傷,“你又攥緊劍,你想殺我?”
懷柏緩緩鬆開手,歎道:“不要戲弄我……前輩。”
“我叫鳴鸞。”
懷柏知道同門失蹤多半是這人搞的鬼,深吸一口氣,不得不好聲好氣和她認錯:“我心緒不寧,一時情急拿劍指你,是我不好。鳴鸞,我的同門生死不知,我很擔心,若你能告知他們位置,我會感激不儘。”
鳴鸞問:“你要怎麼謝我?”
懷柏不曾想她竟真會討要,一時啞然,呐呐:“我有很多靈石……”
鳴鸞噗嗤笑出聲,“我也有很多靈石。”
懷柏心中有些氣惱,來異世後,她一路順風順水,離登頂仙途隻差一步之遙,誰這樣戲弄過她?像貓捉老鼠般,把她放在掌心玩弄著,這人實在惡劣又可惡。
“那你要什麼?”
鳴鸞伸出雙手,“疼,你幫我吹吹氣。”
麵前的手猶如漢白玉般完美無瑕,懷柏懶得抬眼看她,胡亂吹了幾口氣,沒好氣地問:“好了,還要什麼?”
手上麻麻癢癢,如撞見一縷春風。
鳴鸞手握了握,徒然想把春風攥在手心,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它從指間溜走。她小聲道:“還是疼,你再吹一吹。”
懷柏待人一向冷淡疏離,像汪無波古井,如今井水卻被人拿長棍攪了又攪,攪得她心煩意亂,“你手上一處傷口也沒有,疼什麼?不要這樣……我真的很擔心他們。”
鳴鸞眼眸中漸漸滲出一點濕潤,在昏暗的薄霧中亮的出奇。她想除去術法,讓懷柏看看這雙破損不堪、傷痕累累的手,又怕這樣會嚇到她,於是失落地把手收回來,春風已逝,她卻仍維持著攥緊的姿勢。
“我把他們送回江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