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玉本想讓她幫忙貼符咒,但看這個樣子,想想也幫不上什麼忙,於是自顧自走到機關處,添上靈石,加固完結界,又默默繼續貼符。
一行彩衣美人愣愣看著她。
伏雲珠搖搖晃晃走來,紫衣鬆鬆垮垮掛在身上,露出雪白的肩膀。
她摟住佩玉的腰,酒氣撲來,“美人,裱牆做什麼?陪我喝酒去。”
佩玉微微蹙眉,眸光微動,“城主,放手。”
伏雲珠對上她的眼睛,忽然癡了,桃花眼脈脈,不知是醉是醒。
她乖乖任佩玉扯開,雙手翻著衣襟,不知從哪翻出一盞花燈。花燈顏色灰敗,隻能勉強看出是隻兔子。
伏雲珠輕聲道:“你回來了啊,我把燈還給你,你把我爹親還回來,好不好?”
佩玉如遭雷擊,慘白著臉看著花燈,什麼話也說不出。
紅衣美人上前拉住伏雲珠,柔聲道:“城主,您認錯了。”
伏雲珠尖聲道:“我沒有!我沒有!”她指著佩玉,“我都說了,是她帶走了我爹,你們都不信我!”
說著,她嗚嗚哭起來,像是回到從前,那時她跟所有人說是黑衣姐姐帶走了爹,但誰會相信一個四歲的孩子呢?
紅衣美人對佩玉歉意地笑笑,熟練地拍著她的背,“彆怕,已經過去三百年了啊。”
佩玉眼角有些濕潤,沉默著彎下腰,把雷符一張一張貼在畫舫上。
那些美人不解地看她動作,沒有阻攔,有幾個還來問是否需要幫忙。
紅衣美人給伏雲珠喂了碗醒酒湯,扶她到榻上休息,隨後朝佩玉行禮,問她姓名。
佩玉道:“孤山,佩玉。”
美人睜大眼,“小仙長?”
佩玉蹙眉,打量著濃妝豔抹的女人,“你是?”
美人三兩下抹去自己臉上豔妝,笑道:“我是楚小棠啊!”
佩玉有些吃驚,沒想到二人還有再見之時。楚小棠容貌依舊年輕,沒有歲月痕跡。
“你也入了仙門?”
楚小棠搖頭,“我做了城主的侍女,她會喂我們停駐青春的靈藥。”
佩玉點了點頭,原來如此。
楚小棠十分高興,笑意盈盈,“沒想到還有再見仙長一日,我本想親自去孤山感謝仙長,可是又怕打擾你們修行。懷柏仙長和趙仙長可還好?”
“還好。”
楚小棠問:“那頭小黃牛可好?”
佩玉沉默片刻,“已過世。”
楚小棠“啊”了聲,又笑起來,“按年紀算,這也正常,畢竟不是人嘛。”她隻是有些驚訝,並不傷懷。
說話間,佩玉已經貼好符,操縱著畫舫向孤山大船靠去。
臨近大船,在孤山弟子的護持下,她們把畫舫裡的侍女都接上寶船,包括睡得人事不省的伏雲珠。
這時懷柏的活也乾好了,孤山雲船再次出發,緩緩駛動,雷符飄蕩,紫電閃爍,船身如被閃電覆蓋,一路勢如破竹。
江城女子美貌又風流,孤山少年們被關得久了,鮮少見人間旖旎風情,忍不住偏頭悄悄打量。
這些美人為了報恩,在船上彈琴跳舞,引得人們都圍了過去。
佩玉她們趁著眾人不查,默默走至船尾。船尾空蕩,管弦聲悠悠傳來。
“師尊,那道神識是誰放的?”
懷柏笑道:“你猜一猜?”
佩玉思忖片刻,“淵風?”
懷柏點頭,沉聲道:“其實仙門並無你想象中的那般和睦,幾門相互遏製,內裡有許多爭鋒,暗地也會使一些手段。”這些東西她一直沒教過佩玉,但如今已經到了時候,“比如這場蝗災。”
“用它來試探,看看其他宗門有沒有威脅到他們的人才,早做防備,或者直接使計抹去。”懷柏歎口氣,“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爭鬥,就算在仙門,也是如此。”她望向前方,“如果我沒猜錯,馬上就會有聖人莊的人前來接應,做下表麵工程。”
“用血蝗試探?”佩玉皺眉,“難道不怕孤山找他們算賬嗎?”
懷柏語氣中有些無奈,“這種事情,大家心裡明白,但不能拿到台上說。拿不出證據是其一,就算有證據,又能怎樣呢?”她曲指敲了敲船欄,“如今的仙門,沒有嚴苛規則管束,也沒有強大到可以維護規則的人。”
“其實我年輕時,總想要改變這一些,那是我追尋的道,也是我好友的誌向。”
懷柏心裡略帶悵惋,如果鶴青他們還在世,也許早能給這些孩子們一個更好的仙門吧。
“不過也沒什麼,”她笑起來,眉眼彎彎,寶船正好破開蝗雲,陽光灑在她的麵上,“還有你們年輕人。”
一代又一代,薪火相傳,吾道不孤。
佩玉深深望著她,“也還有師尊。”
霽月帶著一行弟子剛到蝗潮前,用淵風聖人贈的花枝開出一條路,正欲飛入時,一架貼滿極品雷符的雲船緩緩駛出。船上之人載歌載舞,絲竹之聲悠悠蕩蕩。
聖人莊的弟子神色各異。
有人想傳聞玄門看淡生死沒有錯,這些人麵對蝗潮竟有心思尋歡作樂,有人感歎孤山果然不俗,這麼輕鬆就解決蝗災,但更多的人都呆呆望著一船飄動的極品雷符,驚訝無比,孤山不是一群道士嗎?怎麼如此財大氣粗?現在轉投孤山可還來得及?
霽月眼神微動,心道,聖人所言果然不錯。
確實,十分有錢。
作者有話要說: 淵風:我擦什麼東西,閃瞎了我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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