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懷柏背抵住窗, 小徒弟站在陰影裡, 神情晦暗,讓她生了幾分莫名心悸。
佩玉逼近一步, 手撐著窗沿,像是把懷柏攏在懷中。
她的身後是黑暗, 身前是夕陽, 而她伸開手,抱住了唯一的一束光。
“師尊, ”佩玉眼底露出一絲笑意, “我並不想做個好人。”
懷柏的臉有些紅,心莫名跳得快了幾分,“你、你要做什麼?”她緊張地說:“再靠近我就跳下去!”
佩玉笑了笑,“沒事, 我接著。”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佩玉馬上鬆開手, 退至一旁,回頭望過去。
懷柏鬆口氣, 心底又隱隱生幾分失落。
餘尺素伸進一個腦袋, “你們去逛街嗎?”
佩玉看向懷柏。
懷柏壓下心底空落,攏攏衣襟,笑得眉眼彎彎,“當然要去呀!”
天權城在舉辦一場詩會。
文人們鬥詩鬥畫,四人聽了一會,就覺得無聊。
餘尺素眼珠子轉了轉,“還剛入夜, 不如我們飛去玉衡城玩玩吧。”
盛濟不解,“為何去那?”
懷柏掩唇輕笑,佩玉神情微妙,隻有盛濟一臉茫然,“你們笑什麼?”
餘尺素搖搖頭,“你也太不知變通。這七城對應天上七星,天權又號文曲,所以晚上有詩會,那玉衡城現在不是應最熱鬨嗎?”
盛濟喃喃:“玉衡、廉貞星,”他腳步一滯,紅著臉道:“桃花入命?”
餘尺素輕笑:“孺子可教。”
盛濟連忙擺手,“不、我不去了。”
四人之中,懷柏與佩玉不必提,餘尺素常看話本,唯有一心練劍的盛濟最為純情。
餘尺素拉住他,“你也該見識一下了,不然怎麼找道侶?”
懷柏身居代峰主,對盛濟之事也有所耳聞。
好歹他是太初天少主,資質好,相貌不賴,開始還有許多小姑娘借著比試為名刻意接近他,沒想到這人從不憐香惜玉,打鬥之時從不放水,生生打跑不知多少情緣。
盛濟支吾:“我還是更喜歡練劍。”
“嘖,你還想同你的劍過一輩子嗎?”
盛濟道:“有何不可?”他頓了頓,眼中露出懷念,“可惜鴻雁已毀。”
佩玉心虛地彆開眼。
玉衡城張燈結彩,燈火通明,樓閣林立,簷上掛著彩帶花燈。
街旁有許多精致小金屋。門上掛一玉牌,有的玉牌亮起,有的則是暗淡無光。
玉牌黯淡的房前都站著一人,有男有女,衣著各異,相貌俱佳。
盛濟還沒弄清這金屋有何用,就有幾個女子湊過來,朝他招紅袖,“小仙長,要不要**一度?”
他恍然大悟,忙不迭躲開她們。
懷柏佩玉這邊也圍了一圈人,不過都隻是遠遠站著。
膽大者走近一步,看見那白衣人神情冷肅,刀光寒冽,咽口口水,又把腿縮回去。
盛濟紅著臉道:“聖人莊不是最重禮教嗎?此城怎會如此……荒淫!”
懷柏不知從哪變出一把紙扇,悠悠說道:“這可不對,大道三千,風月道又如何低人一等?”
“這座城又叫風月城,城中多是修風月道的修士。”紙扇指了指金屋,“所謂金屋藏嬌,這些房子都是用靈力凝聚而成,隻有金丹以上的修士才能做到,你想進去,一要看眼緣,二要看資質,若僥幸進了一個元嬰大能的屋,”她笑了笑,紙扇一張,掩去半張臉,“那可是莫大的機緣。”
“可、可這還是太……”
熙攘人流擠來,他們幾人被擠開,餘尺素和盛濟在一邊,佩玉懷柏在道路另一邊。
懷柏下意識地伸出手,牽緊佩玉,怕她再被人擠散。
過了這麼多年,她還是把佩玉當成初見時那孱弱無助的孩子。
長長花車攆過,浩浩湯湯,五彩花枝被車上美人拋下。
一枝紅花擲下,懷柏接住,車上的豔妝美人朝她輕笑,佩玉麵色不愉,擋住外人目光。
懷柏看著手中花枝,眼裡有幾分感慨。想起那年在西山小城轉生節,紅豆與桃花。
撒花完後,美人們又開始撒豆,裝著紅豆黑豆的袋子像煙花炸開,圓溜溜的豆子在地上打滾。
街旁的人忙著彎腰撿豆。
“紅豆、黑豆……是什麼?”懷柏輕聲問。
佩玉身子一僵,握住她的手用力幾分,想帶著她離開這裡。
但有人聽見,笑盈盈回道:“紅豆加黑豆,就是相思啊,仙長連這個都不明白,莫非是孤山來的?”
“相思?”懷柏睜大眼,追問:“那一升紅豆、一升黑豆……”
那人說:“那不就是兩生相思。”
“兩生?”懷柏皺緊眉,喃喃自語:“為何是兩生?”
佩玉道:“師尊,時候不早了,我們離開這兒吧。”
懷柏神思茫茫,聞言點了點頭。
那人卻攔住她們,“馬上便到最精彩之處——選花魁了,每年春日才舉行一次,留下來再看看吧。”
“花魁?”餘尺素不知何時擠來,興致勃勃地問:“就是選美嗎?”
那人道:“可不隻是比美,還要看周身氣質、衣著、儀容、才藝……”
他說了一長串,餘尺素疑惑:“這不就是比美嗎?”